贺寒抱着杨柳,心疼得无以复加。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只剩下怀里人苍白的小脸和额角刺目的血迹。
宋纬钧的叫嚣,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却无法撼动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
他只想快点带她去卫生所。
杨柳却挣扎着,按住了他急欲离开的脚步。
宋纬钧这种人,不彻底打怕了,他就像茅坑里的蛆虫,只会没完没了地恶心人。
“宋纬钧。”
杨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你刚才想对我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现在还敢威胁寒哥?”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公安!”
“把你之前指使周婷给寒哥下药,意图陷害他的事情,全都捅出去!”
“再加上今天你意图不轨,还恶意伤人!”
“数罪并罚,够你在里面待上几年了!”
报公安?
坐牢?
宋纬钧肿胀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他下意识地看向杨柳。
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只有冷硬和决绝。
宋纬钧不敢相信,往日那么爱他的杨柳居然这么狠心。
到底是哪里错了?
宋纬钧现在的名声已经烂透了,如果不是他刚才经过,恰巧碰到单溜的杨柳,他也不会突然起了歹心。
他不甘地看着杨柳和贺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剧痛的脸和腰,灰溜溜地推开院门跑了。
看着宋纬钧落荒而逃的背影,杨柳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
额头的疼痛再次清晰起来。
贺寒大步流星地冲出院子,直奔卫生所。
好在伤口不深,简单的处理后,杨柳就回了家。
怕杨国华和何桂花担心,杨柳放下了额前的刘海,刚好遮住了伤口。
晚上,杨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宋纬钧这种人,就像藏在暗处的毒蛇,不彻底打死,后患无穷。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她猛地坐起身,披上外衣,悄悄出了门。
月光下,她快步走到杨海的屋子外,轻轻敲了敲窗户。
“海哥,是我。”
屋里的灯很快亮了。
杨海披着衣服打开门,看到是她,有些惊讶。
“柳儿?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杨柳摇摇头,把他拉到院子角落,压低了声音。
“海哥,我有事跟你商量。”
她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才凑近杨海的耳朵。
“宋纬钧今天……”
她把下午在小院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贺寒打人的细节,只说自己侥幸挣脱。
杨海听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个宋纬钧,简直是欺人太甚!
竟然敢对柳儿动这种心思!
“海哥,他今天没得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不能等他再出手。”
杨柳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我想……”
她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
“我们这样……这样……”
杨海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法子……是不是有点太……
可一想到柳儿差点被欺负,想到宋纬钧那阴魂不散的样子,他心里的火就压不住。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畜生,就不能按常理来!
他看着自家妹妹那张带着伤痕却异常坚决的小脸,最终咬了咬牙。
“行!就这么办!”
“海哥一定帮你出这口恶气!”
第二天,宋纬钧忍着全身的剧痛去挑粪了。
干完活已经不早,杨柳一早就等在了宋纬钧必经的地方。
看到宋纬钧来,她招了招手,“阿纬。”
她如以前那般喊着他。
宋纬钧听到她声音时,还有些愣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看清对面的人时,他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惊喜。
很快,他就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他就知道杨柳放不下她。
宋纬钧掩盖着内心的狂喜,冷着脸走向杨柳,“你还来干什么?”
“阿纬……你跟我过来。”杨柳什么都没说,往小树林走。
宋纬钧勾唇一笑,立马跟上去。
突然!
一个粗麻袋从天而降,猛地套住了他的头!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只剩下布料粗糙的触感和浓重的霉味。
“谁!唔……”
他惊恐地叫喊,声音却被闷在了麻袋里。
紧接着,雨点般的棍棒狠狠落在了他的身上!
后背、胳膊、大腿……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啊!别打了!饶命!”
“是谁!你们是谁!”
宋纬钧疼得蜷缩起身体,在地上翻滚哀嚎。
麻袋外面,杨柳和杨海对视一眼,下手更狠了。
木棍带着风声,一下下砸在宋纬钧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杨柳跟杨海解了气,终于是停下了手。
差不多了。
再打下去,真闹出人命也不好收场。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扔掉手里的木棍。
杨柳上前,又狠狠踹了麻袋几脚,这才解气。
“走!”
两人不再停留,转身飞快地跑进了夜色里。
身后,只留下宋纬钧像一滩烂泥一样,套着麻袋,在地上痛苦地蠕动。
杨柳和杨海一路跑回村里,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刚才的紧张和兴奋。
两人回到家,确认没人跟来,才松了口气。
“柳儿,没事吧?”杨海喘着气问。
杨柳摇摇头,出了这口恶气,她只觉得浑身舒畅。
没过多久,村头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过后,是村长沉稳的声音。
“喂!喂!各家各户注意了啊!”
“每家派个代表,马上到大队部开会!重复一遍,马上到大队部开会!”
广播连着喊了三遍,声音在安静的村子上空回荡。
杨柳正在院子里帮何桂花收拾东西,听到广播,和刚从屋里出来的杨海对视了一眼。
随后两人跟上了杨国华一同去了大队。
大队部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站着,低声议论着什么。
杨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央的宋纬钧。
只是一眼,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只见宋纬钧鼻青脸肿,眼眶乌黑,嘴角也破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像个猪头。
配上他那一身脏兮兮、皱巴巴的衣服,和他此刻敢怒不敢言、又屈辱又愤恨的表情,实在是……太滑稽了。
从杨柳进来,宋纬钧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这个贱人!她竟然还敢笑!
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肯定都是她和贺寒那个莽夫干的好事!
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宋纬钧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抬起头,嘶吼一声就朝她扑了过去!
“杨柳!你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