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姚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睁开眼睛的瞬间,她慌乱了一瞬,可下一秒,车里的灯就被打开了。
恐惧还没来得及涌上来,就已经消散驱散了,她却仍旧愣了一瞬才回神,这才看见萧纵就在自己身边。
她惊讶地坐了起来,却忘了自己还在车里,朝着车底就滚了下去。
一只手及时伸过来,捞住了她的腰,将她重新抱回了座椅上,盖在身上的衣服却不留神落了地。
萧纵眼神一暗,指尖无意识地在她腰侧摩挲,“下次再这么干,我就当你在勾引我。”
苏姚拽开他的手,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裳,她连忙捡起车底的衣裳遮了遮,萧纵却笑得越发淫荡。
她这才看见,自己抓着的正是男人的军装。
她瞪了对方一眼,将军装扔在了他头上。
她清楚,这时候男人心情好,会允许,或者说,喜欢她耍一些小性子。
耳边果然传来了男人的低笑声,隔着衣服有些闷,但十分纵容地没有将衣裳拿下来。
苏姚被他笑得脸色涨红,连忙加快动作将副驾驶上的衣服拿了过来,往自己身上套。
大约是听见了动静,萧纵这才将盖在头上的军装拽下来,盯着她系扣子。
“别看了。”
苏姚被看得指尖发麻,恍惚间有种他会扑过来咬自己一口的错觉,连忙打开车门从另一侧下了地。
整个帅府灯火通明,连后院和花园的灯也都打开了。
目之所及,一片璀璨。
她动作微微一顿,有些惊讶地停下了的动作。
修长的手指探过来,替她将旗袍的扣子系好,粗糙的指腹慢慢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颊一转,面向了自己:“看什么呢?”
苏姚的眼睛仍旧控制不住地看了眼花园,随后才仰头看他,本想问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帅府要开这么多灯,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管那么多做什么?
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抬手揉了揉,“几点了?茵茵下学了吗?”
萧纵眼神沉了沉,只知道问萧茵。
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了苏姚很久都没过问过他的事情了,但当时总觉得时间还很多,不着急,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哪能想到,苏姚不声不响的,竟然准备着要走了呢?
还好,还好他发现了。
他们之间,还是会如他所说的,时间还很长。
“回来了,”他淡淡开口,遮掩下了所有情绪,“进去吧。”
苏姚抬脚就走,萧纵却又追了上去,掐着她的腰把人夹了起来,“鞋都没穿,脚不要了?”
苏姚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无奈,她没顾得上穿鞋,还不是因为萧纵一直看她。
“我找找。”
她探手要去开车门,却被抱着越走越远,“待会让人找吧,反正车也得洗。”
一想到那场面,苏姚的脸就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萧纵看不见她的脸,却隔着衣服,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体温在升高。
指尖无意识地在苏姚腰上摩挲了两下,随即手背就被握住了,苏姚扭头看着他,眼底带了点控诉。
萧纵笑起来,被这眼神勾得心头发痒,但什么都没做,今天的确闹腾的有点久。
要细水长流。
他垂眸看着苏姚,压下了眼底那野兽般的侵略性,大步进了主楼。
见两人回来,女佣连忙拿了脱鞋过来,苏姚趿着鞋四处张望,瞧见萧茵正在客厅里写功课,眼睛亮了一下,却没有靠近,只侧头看了眼萧纵。
萧纵还没来得及回应,萧茵就小嘴一撅,抱着书上楼了。
苏姚一愣,有些失望。
萧茵还在和她生气吗?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肯和她说话呢?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很快就顾不上了,因为熟悉的痛楚又涌了上来,她身体一晃,险些栽倒,被身边的人扶了一把才站稳。
“刚才我是不是太善解人意了?”
萧纵压低的声音响起来,带着点调笑,显然误会了苏姚的投怀送抱。
苏姚却没了心力解释,她挣开男人的手,咬牙往楼上走,“我还有点累,想再去睡一觉。”
她死死抓着栏杆,一步一步往楼上挪,唯恐一个没抓稳,自己就会从楼梯上滚下去。
萧纵脸色一沉,“怎么,用完就扔,连饭都不想和我一起吃?”
这话有些冲,苏姚不知道他在发什么邪火,却不敢无视,只能转身,强撑着开口:“少帅说什么?”
萧纵却又收敛了神情,他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和苏姚争吵。
反正苏姚现在没钱也没路,想走也走不了,闹点小脾气无关紧要。
反正,也翻不了天。
“没什么,看你好像很累,我送你上去。”
他重新将人抱起来,送她上了楼。
苏姚觉得今天的萧纵很不对劲,明明对唐黎那么看重,却忽然就不搬走了,情绪还变得这么快……
她心里有些不安,隐约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十分糟糕的事情。
可剧痛却让她头脑混沌,根本无力思考,只能暂时将那股直觉压下去,抬手抱住了萧纵的脖子。
“谢谢。”
她哑声开口,心里真的有几分庆幸,这种时候让她自己上楼,无异于一场酷刑,甚至连简单的控制面部表情,她都要用尽全身里去。
短暂的犹豫过后,她将脸颊埋在了萧纵的肩膀里。
男人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放慢了上楼的速度。
可楼梯只有那么长,很快,还是到了二楼。
房门打开的时候,里头一片整洁,再瞧不出丝毫他之前乱翻的痕迹,甚至连笔记本里的船票,都被管家买了一张补上了。
除了床底消失的箱子,整个房间,看不出任何变化。
苏姚显然也没发现任何不对劲,身体一沾到床榻,立刻就蜷缩了起来。
她咬了咬牙,强撑着开口:“少帅,我要睡了。”
类似的话,最近萧纵听了无数遍,比起以往的憋闷和恼怒,这是他最冷静最平和的一次,他静静看了苏姚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苏姚的脸就扭曲了起来,她抖着手开了抽屉,将里头的药拿了出来。
药瓶里只剩了三片,她犹豫片刻,全都倒出来吃了,等挨过那一阵酷刑似的痛楚,她才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脑海里一个念头却十分清晰——
明天,明天一醒过来,她就得拿一瓶新的出来备用,不然下次发作,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