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看了眼宝贝儿妈妈,含在眼里的泪水汹涌般滚落。
她哭,孟秋就轻轻给她擦眼泪,像小时候那样,没有斥责,只有满眼的温柔。
早早哑着嗓子,带着哭腔的又问了句,“妈妈为什么不喜欢他?”
房间很是安静,很久等不到回应。
女孩猛吸了下鼻子,酝酿好情绪,再一次泪眼汪汪的看向孟秋。
见自己家小闺女因为一个外人,就伤心成这样,孟秋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小时候答应过她,长大了绝不找流氓黄毛,要陪爸爸妈妈一辈子,现在居然哭着喊着要找贺家那个小痞子...
在孟秋的观念里,贺家就不是正经人家,生的儿子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早早一直和她强调,说贺京安很小就不在贺家了,说他一个人很辛苦的活着。
但孟秋听到这里更加接受不了,一个孩子的人格形成会受到周围人的影响,没有父母的托举,认知健不健全都不一定,更不要提性格有没有扭曲,人有没有长歪...
但这些话,孟秋不会像许阮那样拿出来反驳早早。
她一向温和,一棒子打死的事情,她不会做。
能够杀出原生家庭的人少之又少,但也会有...
孟秋痛恨的是,自己女儿还小,他就欺骗了她,还占有了她。
对于孟秋而言,贺京安就是赤裸裸的下流混蛋。
早早见宝贝儿妈妈态度很冷,心倏地一沉,但又不想放弃,她伸手,小心翼翼拽了拽孟秋的衣角。
孟秋低头看了眼那只扯着她衣角的手,有一瞬突然幻视小时候的宝宝。
她的宝宝小时候走到哪儿都会扯着妈妈的衣角,牙都没长齐,就咿呀咿呀指着一些奇怪好玩的事情让她看,
那张软软糯糯的小脸蛋,昂起小脑袋看她时,满心满眼都是她。
但是现在,自己的宝宝再次扯着她的衣角,居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心脏像是被一把斧头劈开的木材,早早每说一句那个混蛋很好的话,孟秋的心脏就会随着劈开的纹路一寸寸裂开。
她闭了闭眼,有些惶急地摇摇头,“妈妈不喜欢他,非常不喜欢...”
心里没来由一阵难受,眼眶也跟着一热,孟秋俯身搂紧了女儿,愤懑哭诉道:
“他抢走了你,抢走了爸爸妈妈的宝贝!”
眼泪顺着孟秋的脸簌簌落下,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择宋小学之后,就出国读书了,留在宋池和孟秋身边的,一直都是早早,再加上儿子性格内敛安静,在家也很少说话。
只有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每天眨巴着小海豹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爹地妈咪的喊着,
整日调皮捣蛋,爬山上树的,庭院里的那座假山,上面种的花花草草,都被她给薅秃了,但每次她只要爬上去,他们的第一反应,还是担心她会不会摔倒,千万不要受伤...
只是现在她的宝宝因为一个外人,脚也受伤了,人也憔悴了,居然还不忘和她说那个混蛋有多好。
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枕头上,很快形成一大片湿渍,早早有些怔愣,感受到脸颊一片湿濡,那是妈妈的眼泪。
她愣了几秒,双手搂紧了孟秋,轻轻拍了拍妈妈的后背,
“宝贝儿妈妈,别哭。”
她蹭了蹭孟秋的脸,声音清脆,像小时候那样纯真无邪:
“早早又不是不记得回家的路,早早记得很清楚。”她微笑着,“只要爸爸妈妈不搬家,摸黑早早都能找回来。”
“可我不舍得我的宝宝走夜路啊...”孟秋哑声喊道。
......
卧室外,许阮注视着两人,心口闷闷的。
突然想起来,之前家里的女性长辈聊天,她们都说女儿一般和爸爸亲,毕竟她们标榜异性相吸。
有的甚至觉得女儿在和她争宠,会分走丈夫的爱。
每当聊到这个话题,许阮都很不屑一顾,她们丈夫的爱就那么抠搜,分一点就不够了?
还是说她们玩雌竞玩到自己闺女头上,呵呵,真他妈的恶心...
许阮的白眼已经翻到天际,而周围亲戚只会觉得她没孩子,所以不懂,于是她们就会把目光聚焦到孟秋身上。
许阮看向孟秋,小嫂子坐在人群中,听着那群人陈旧的观点,一言不发,只是微笑。
直到有人还是把问题抛给了她,关于母女关系,在问到她之前,那帮人还特意渲染了早早很会撒娇,会分走池哥的爱。
她们就想听听,孟秋苦恼的告诉她们“我也有这种烦恼”之类的话,以此来嘲讽许阮的离经叛道。
但那天...
小嫂子笑了笑。
压根不需要任何情绪推动,她就很坚定认真回道:
“我的女儿是我的全部精神支柱。”
一句话顿时让周围鸦雀无声。
对啊,那是她的全部精神支柱,她坚定的站在女孩子的角度,不带任何偏见的喜欢自己的女儿。
许阮不由盯着孟秋的眼睛看,她在谈到她的宝宝时,总会有各种美好的词来描绘她,
甚至丢三落四的坏习惯,在她眼里只是小毛病,还有点可爱。
许阮想着,长叹口气,卧室内孟秋擦干眼泪,缓缓直起身。
“嫂子,我哥一会回来吗?”许阮开口问。
“嗯。”孟秋点了点头。
早早注视着她们,突然一瞬想起二狗子,觉得这会儿二狗子要是上门,肯定没好果子吃。
殊不知下一秒,纳寺着急忙慌跑了进来。
他跑得急,压根没注意到孟秋和许阮还在,当看见两人时,纳寺俊脸上的神情跌入谷底般,
“姑、姑姑和阿姨都在哈...”他摸着后脑勺,讪讪笑了笑。
见早早那个小妮子小脸懵懂无知的看向他,纳寺疯狂冲她挤眉弄眼,“贺京安”三个字就差脱口而出了。
然而早早还没看懂,门外就有佣人上前,
“宋夫人,外面有人找您。”
“我?”孟秋疑惑。
许阮扫了眼纳寺,见纳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她就猜到是谁来了。
从后抬手一把掐住纳寺的脖颈,像扯狗似的,把他拖到了门外,临走还不忘让早早好好休息。
门哐当一声合上,许阮还留了保镖看守。
纳寺看着被围的严实的门,俊眉紧蹙,又看向许阮,女人冷哼一声,
“贺京安挺有种的,但——”她语调骤冷,“你觉得他不是来送死的吗?”
纳寺神情凝重,“宋叔叔一会到对吗?”
许阮咬了咬下唇,她气愤地闭了闭眼,说实话她并不想让阿鄞难看,更不想他有事。
但哥哥已经动了杀心,要不是阿水,贺京安早死了。
她劝了他们那么多次,让早早放手,让阿鄞死心,就是想两个孩子都好好的。
结果都不听劝,一条道走到黑!
许阮也不清楚宋池到底了解多少,但她推断,可能连一年前在墨西哥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了。
这样的话,阿鄞真是要撞枪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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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筛成几缕投进厅堂,紫檀木几案上,香炉盘旋着升起薄烟。
厅堂外,来来往往的佣人帮着搬运礼盒,有茶叶、燕窝、虫草之类的。
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礼盒堆在院子里。
佣人见孟秋从回廊走来,忙笑着上前,“宋夫人,请问送您的这些东西,要不要搬进您房间?”
孟秋不解,“谁、谁送的?”
厅堂外,贺京安抱着一摞垒得很高的礼盒,小心跨过门槛。
在听见孟秋问话,他慌忙弯腰将怀里东西放地上,整理下衣服,小跑上前。
在看清来人时,孟秋睁大双眸,满眼的惊喜,
“鄞之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