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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

“我先说好了,这次我不去,上回妙妙差点把御史贺家三公子推进茅坑里,就是我去书院领的人。”

“我也不去,上上回妙妙玩河灯把户部丘家七小姐的辫子燎着了,就是我去的丘家道的歉。”

霍云瑶和霍云旸纷纷摇头。

“你们都不去,总不能我去吧,我跟她才差八岁,实不相瞒,我现在见着书院的夫子腿都打颤呢……”

霍灵犀盘腿坐在桌案上,甩着一头细麻花小辫子,穿着一身紫色绫子裙,腰上挂着一串叮呤当啷的小葫芦和小药瓶,一脸无奈。

“妙妙又怎么了?”一个身穿甲胄的少年将军从门外大步走来,面容刚毅,行走间有杀伐果断之气,正是凌韬。

“大哥你回来啦!”霍灵犀欢喜地跳下桌案,正想去迎接他。

“大哥哥!大哥哥!要抱!要大大的抱抱!要飞起来的抱抱!”

忽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青色小团子,冲着凌韬就飞奔了过去,抢在了霍灵犀面前,跳到了凌鹤的怀里。

“来,让大哥看看妙妙重了没有?”凌韬一把抱起小团子,将她举起来,在空中飞了一圈。

这个小团子,大名霍晴雪,小名妙妙,是霍雁行和陆青鸢的孩子,今年刚五岁。

如今霍家的孩子们都长大了。

凌韬这几年先是跟着袁术叔叔在皇城司练了几年,后来恰逢北燕又蠢蠢欲动,干脆就向陛下申请了去边关镇守。

一年到头,也不一定回京一次。

不过倒是立下了不少战功,如今已经是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将军了。

霍云旸的腿完全好了,走起路来和正常人无异,只是从武是不行了,但他早早便中了状元,去了户部做事。

机缘巧合之下,两年前他接了治理黄河的差事,奉皇命去了金陵,与恩师方先生又协同办公,年初刚回来。

霍云瑶这几年天天都往长风镖局跑,美名曰帮陆青鸢看店,实则学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机关术啊,江湖黑话啊,暗器啊……

镖局缺人的时候,她还顶替过几次镖师,走了几趟镖。

霍灵犀小时候看着软萌可爱的,越长大越喜欢捣鼓药草,经常逃课去京郊摘草药,还偷偷在后厨炮制药品,没想到还真的被她弄得有模有样。

陆青鸢一看,别耽误孩子天赋了,赶紧让霍雁行将灵犀送到李御医家去做个小药童。

“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霍云瑶眼珠子一转,故意轻描淡写道:“哎呀,也不是什么大事,妙妙弄坏了方先生的字帖……”

凌韬松了一口气:“字帖而已,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正好我也许久没有见到方先生了,我等下就去买几本名家字帖……”

他话音未落,一旁的霍灵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兄长被坑,霍云旸淡淡道:

“大哥说话算数啊,那这次就你去吧。”他顿了顿,语气带了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不过呢,那可不是普通的字帖,而是方先生大老远从苍梧山顶上拓印下来的《苍崖守拙铭》。”

凌韬:“……”

自己果然是太久没有回来了,都差点忘了,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是坑人的主儿。

妙妙眨巴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凌韬,奶声奶气道:“大哥哥不能骗人哦,骗人是小狗!”

“韬儿你回来啦!怎么不差人提前跟府里说一声,我让人去城外接你!”

梅花小筑外忽然传来了声音。

陆青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先是拉着凌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嘴里还嘀咕着:“这次出去没受伤吧?”

“没有,放心吧母亲,我好着呢。”凌韬长大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对了,父亲进城以后先入宫向陛下汇报去了,要晚些才能回来。”

“行,”陆青鸢说完,便看到了一旁正偷偷摸摸想往外溜的女儿。

知女莫若母,陆青鸢一看,就知道这小丫头肯定是又惹了什么祸,来找她的哥哥姐姐们求救来了。

自从妙妙出生以后,陆青鸢才发现,原来镇北侯府真正不好带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闺女。

妙妙继承了霍雁行的个子和体力,长得就比同龄人更高一些,而且从小精力旺盛,从早到晚就没见她歇过。

更何况她还继承了陆青鸢的聪明劲儿,闯起祸来那可是手到擒来,而且每次都有新花样,根本不知道她下回会做什么。

陆青鸢双手环臂,眯了眯眼睛,盯着妙妙:“说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妙妙连忙向哥哥姐姐们投去求救的眼神。

凌韬是个不善说谎的,脸瞬间红了,错开了眼神。

霍云旸老神在在,捧起书装作继续看的样子。

霍灵犀朝妙妙吐了吐舌头。

只有霍云瑶心领神会,立马拽住了陆青鸢的胳膊:“诶,三婶娘,你前几日说要给我介绍的是哪家的公子啊,俊俏吗,武艺好不好啊,能打得过大哥吗……”

提起这个话题,陆青鸢果然被转移了注意,被她拉着就往外面走去。

“难得你忽然上心了,我呢倒是不着急,主要你曾祖母着急。不过,你就先去看看,相处相处……”

霍云瑶一边嘴上应对着,一边悄悄回过头,对妙妙眨了眨眼睛。

凌韬也赶紧去外面买了名家字帖,又买了糕点和酒,打算晚上就去方家赔礼。

没想到,方词礼倒是先登门了。

他做了几年的金陵知县,政绩斐然,不仅将江南一带的世家收拢了,还治理了黄河,年初和霍云旸一起回京的。

如今还在临江书院当夫子。

霍云瑶凑到妙妙耳边低声道:“完了完了,妙妙,你自祈多福吧,姐姐帮不了你了。”

不过,方词礼见了陆青鸢,倒是没有提起闯祸一事。

而是让侍从抬上来一些东西。

“妙妙初到书院,可能还不太习惯,这是我给妙妙备的一点礼物。”

“礼物!”妙妙一听,完全忘记了自己还闯祸了,连蹦带跳地凑过去看是什么。

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还有三本名家字帖。

妙妙的小脸瞬间皱成了小苦瓜。

她看着方先生这张漂亮的脸,暗自生气:我再也不夸方先生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