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秋梅突然冲向公告栏旁的老师,粗糙的手指几乎戳到对方脸上:“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老师皱着眉后退半步,声音冷静:“所有成绩都经过复核,公平公正。”
这话却像火上浇油,穆东杰猛地踹翻旁边的垃圾桶。
他圆滚滚的肚子剧烈起伏,脸上青筋暴起:“我要告你们!你知不知道我姐夫是谁?!”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小声嘀咕:“见过找自己亲爹的,这还是第一次见找姐夫的。”
“这人可真逗,普通话都说不标准,能考上才有鬼了。”
“估计就是说出来唬人的吧,一看就是个乡巴佬,他姐夫又能有多牛?”
这话被孙秋梅听见,她立刻像只炸毛的母鸡般扑过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很快,保安赶了过来,把孙秋梅和穆东杰按住后。
穆东杰还是不死心地梗着脖子喊:“这不可能,我所有题目都答出来了,我看你们学校就是个黑心的,看我们好欺负,故意把我的卷子还给了别人。”
“我告诉你们,我姐夫在教育局工作,我等会儿就让他来查查你们这黑心肝的学校!”
穆东杰自从来了首都,就一直在石飞华家里住着。
如今提起姐夫,他也第一时间想到了石飞华。
穆东杰理所当然地扯着石飞华的大旗,耀武扬威。
喧闹声如同沸腾的油锅,从校门口一直漫到教学楼。
当校长带着两位老师快步走来时,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他身着笔挺的中山装,胸前别着校徽,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现场。
他问:“怎么回事?”
校长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般砸在混乱的人群里。
“校长!我儿子成绩有问题!”
孙秋梅扯开嗓子喊:“他明明是天才,怎么可能落榜?”
她的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校长瞥了一眼身后的老师,示意两人上前。
监考老师上前一步,推了推眼镜,声音沉稳:“这位家长,穆同学在考场上的表现,我印象很深。”
他翻开手中的记录本:“考试开始二十分钟后,他就频繁左顾右盼,试图偷看邻座试卷。被警告三次后,甚至把草稿纸揉成团扔向过道。”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和他同考场的学生们议论纷纷。
“我说他怎么一直探头探脑!”
“原来真的作弊!”
“作弊了都考不上,丢死人了。”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穆东杰的脸涨成猪肝色,圆滚滚的肚子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
监考老师还在不停地念着记录本上穆东杰的恶行。
等他念完,改卷老师也默默打开牛皮纸袋,抽出一张试卷。
雪白的纸张上,刺眼的红叉密密麻麻。
“这是穆东杰同学的试卷。”
他将卷子转向众人,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满分 100分的试题,实际得分 21。”
全场安静了一瞬,下一秒,嗤笑声从各处传来。
不少学生用课本挡住脸,肩膀却因憋笑而不停抖动。
穆东杰突然暴跳如雷,肥硕的身躯撞翻旁边的宣传牌:“污蔑!这不是我的卷子!你们联合起来针对我!”
他的唾沫星子四溅,溅在前面女生的辫子上,引得对方尖叫着跳开。
“不服气?”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举起手,嘴角挂着冷笑:“不如你现场再考一次,咱们请校长和老师们当场监考、阅卷,敢不敢?”
穆东杰的喉结狠狠滚动,肥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把布料扯出深深的褶皱。
可还没等他开口,孙秋梅突然冲上前,挡在儿子身前:“考就考!我儿子肯定是被你们陷害了,这根本不是他的实力。”
她扬起下巴:“要是我儿子考出好成绩,你们都得给我跪着道歉!”
校长微微皱眉,看向两位老师。
监考老师点点头:“如果这是穆东杰同学的意思,那我们可以现场出几道题。”
说罢,他看向改卷老师。
两个老师对视一眼,随后,两人开始商量起要出的题目。
穆东杰僵在原地,豆大的汗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滚落,在衬衫领口洇出深色的痕迹。
孙秋梅还在安慰道:“乖儿子,别怕,有我站在你身后,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的。”
穆东杰却狠狠瞪了她一眼,一巴掌把孙秋梅的手拍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谁让你替我答应下来当场考试的!
这句话被穆东杰憋在嗓子眼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边的两个老师已经商量好了试题。
“穆东杰同学,你来做吧。”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穆东杰的身上。
他额头上满是汗珠,迟疑了半天,也不敢抬步上前。
最后,在老师的催促下,他不情不愿地坐上了凳子。
穆东杰深呼吸一口气,嘟囔了一句:“我这么聪明,能有什么题是难倒我的?”
他正做着心理安慰,可当目光落在第一道题的题干上时,他就懵了。
穆东杰握着笔的手不住颤抖,指节发白,仿佛那支笔有千斤重。
试卷上的题目像天书一般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每一个字他都认识。
可组合在一起,却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的字迹仿佛在不断扭曲、旋转,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孙秋梅站在后面,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不停地踮脚、搓手,塑料凉鞋在地面上蹭出烦躁的声响,廉价香水味混着汗水的气息弥漫开来。
“东杰,快写啊!”
她压低声音,焦急地催促,眼神中满是着急。
然而,她刚想往前迈步,就被一旁的监考老师伸手拦住。
老师面色严肃,眼神如炬,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如果上前的话,他的成绩会彻底作废。”
孙秋梅张了张嘴,只能无奈地退回原地,急得直跺脚。
脸上的横肉随着动作不停地抖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穆东杰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试卷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痕迹。
他咬着嘴唇,把笔杆都快咬出了牙印,可笔尖始终悬在纸面,迟迟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