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目光聚焦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和自己脑中的另一个声音辩论:“萨达姆...被吓退?这可能性...存在。联军规模空前,布什政府表态极其强硬。一个理智的独裁者,在最后关头退缩,逻辑上并非完全不合理…”
芬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看到了林恩的迟疑,这意味着阿拉丁确实撼动了对方的绝对自信:“LINK,历史性的时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阿拉丁的概率推算不是空穴来风,它甚至综合了压力阀值模型、独裁者行为模式、联军决心投射度等难以量化的变量。这个风险点,我认为值得高度关注。”
林恩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芬克:“但是,拉里,我看到的是一条被烧得滚烫、无法回头的单行道。山姆大叔的战争机器已经点火启动,发出的轰鸣声,华尔街的贪婪引擎是它的混响。那么多国家参与,投入的天文数字资源...这不是儿戏,这是一场必须发生的战争。
军工集团的合同和股价,就像上紧了发条的齿轮,就等着战争的炮声一响,彻底转动。政治层面,布什政府在国内和国际上的赌注太大了,临阵退缩?那将是一场比战争本身更大的政治灾难。
民众的情绪呢?被媒体精心浇灌的复仇之火已经点燃。民意...有时是狂热、盲目的,它不需要真相,只需要一个目标和一个仪式化的结局。”
林恩身体前倾,语速加快,带着一种说服自己也在说服对方的力度:“所以,我的判断是——联军大规模地面进攻将如期进行,而且会尽可能快、尽可能猛烈地发动!萨达姆撤军?那只是一种理论上存在的可能,但它无法抵抗这台巨大机器的惯性,也无法满足这台机器背后,无数需要它启动才能完成利益兑现的驱动者的深层诉求。”
芬克敏锐地捕捉到了林恩话语中那微妙的保留和内心的权衡,他不再试图直接反驳,而是带着一丝叹服和棋逢对手的兴奋:“精彩,LINK,非常精彩的剖析。阿拉丁和你的洞察力,是从两个不同的侧面审视同一个复杂世界。数据模型的推演无法完全模拟人性的复杂和政治决策中的非理性冲动。
这也正是阿拉丁价值的另一面:它提供了一个基线预期,一个风险地图。即使你判断‘大概率不会发生’,但这种‘小概率’引发的市场波动本身,对于构建投资组合的整体风险对冲策略,或者在极端情况下抓住瞬间即逝的机会(无论是做空波动还是反向扫货),都可能是无价之宝。
“举个例子,”芬克的声音充满诱惑力,“比如现在,根据阿拉丁的情景压力测试,如果那种小概率的‘撤军宣布’真的发生,市场恐慌性抛售军工龙头洛克希德的股票,导致其价格在恐慌中暴跌超过35%并触发连锁反应,这种暴跌是暂时性的、非理性的。那么在下跌动能衰竭的瞬间,你认为它是不是一个绝佳的抄底机会?哪怕你坚信战争最终还是会打起来?
无论战争打不打,市场总有波动。阿拉丁在捕捉那些非系统性风险和信用违约潮上,依旧精准。有兴趣为你的帝国加装一套吗?我们很乐意为你开放一个顶级VIp权限的测试端口。”
林恩眼神闪烁,芬克提出的这个‘假设性交易机会’精准地挠到了痒处。他讨厌麻烦的豪赌,但唾手可得的、基于自身核心逻辑的暴利...他端起水杯,似乎在掩饰内心的评估。他知道这玩意绝对不便宜,但是确实很感兴趣。
“拉里,”林恩没有直接回答芬克的问题,但语气明显松动,“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中更懂得如何‘说服’一个人花钱。你的午餐邀请...恐怕是我这周成本最高的一顿饭了。关于阿拉丁...还有你那个关于‘暴跌瞬间抄底机会’的假设性探讨...或许等你的验证成真之后,我会让我的私人律师和会计师和你的人详细聊聊...”
吃完这顿午餐林恩在去公司的路上又一次接到了巴里迪勒的电话。
巴里的语气比之前在宪法大厅的交锋显得更加务实,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LINK,我们新闻集团旗下的个别媒体...比如《A current Affair》,近期在报道你的事情上可能有些...过于积极了,手法也欠妥当。为了避免进一步的误会和不必要的不愉快,我们可以安排《A current Affair》发表一则简短的澄清声明...”
“等等,巴里。我们心知肚明Kdoc是在帮谁办事...”
林恩并不意外接到这通‘休战’电话,最新一期《时代》今天刚刚上市。Kdoc的小动作在《时代》专访后已失去意义,继续纠缠反而会让更多人看清新闻集团的抹黑链条,风险大于收益。止损并切断这条线是明智的。
被戳破小动作巴里毫不尴尬:“wow,我也可以协调Kdoc在节目中正式回应。内容会表示他们对某些匿名信源的信息核实不足,对其报道可能对你造成的困扰正式道歉。当然,措辞会经过我们双方律师的确认,确保不会引发新的解读。”
“So?你以为这样就够了?”为了拿到这个消息我还欠了大卫格芬这个基佬一个人情呢!
“此外,作为善意的体现,我个人愿意从我的‘公关协调基金’里拨出一笔一百万美金的款项,通过合理的渠道捐赠给你指定的、你认为合适的慈善组织,以表示我们对建设性竞争的期望。”
这笔钱金额不小,足以显示“诚意”,但又不痛不痒...林恩顿时有点摸不清巴里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