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持续数日。
随着山海关陆续增兵,天气彻底急转而下,零下二十多度气温让人无法在室外活动太久。
“清兵撤退了!”
城墙上传来欢呼声。
二黑与四蛮子对视一眼。
俩人拖着疲倦身体走出战壕。
正如之前所判断,清兵害怕决战直接离开了。
盛京。
皇宫内。
钱大海将线报放在周世显面前。
“前线战事基本结束,清兵全面撤退,二黑与四蛮子保住了山海关通道,沿海一带路线已经突破封锁。”
周世显仔细阅读着线报。
他不放过任何一点有用信息。
许久后判断,清兵已经短时间内放弃北上,转而南下去抢夺无主土地。
这是一次大好的机会。
因为清兵那么速度再快一两年内也无法完成对南方的占领。
而这一两年时间足够他将武器升级,同时开采出石油。
虽然争取到机会,但周世显并未因此高兴。
“让他们回来吧,同时通知下去犒赏三军,对战死的士兵进行厚葬,安抚家属给出一定的补偿。”
“对了,给所有战死者立碑文,按功劳追加荣誉。”
“还有,我要开一场追悼会,到时候将告示贴出去告知百姓这次战争的全部过程,他们有权利知道一切。”
说完,周世显感觉十分疲惫。
钱大海问:“少爷,石油开采什么时候开始?”
周世显道:“过几天就开始,我会把第一个开采地点给你,将东西都准备好,另外工人们也要与家里提前做好安抚。”
“另外,通知下去,兵工厂可以全面开工了。”
城门处。
已经有队伍陆续开始返回。
百姓们站在街上翘首以盼自己的亲人回归。
有时传来欢呼。
有时有人跑到大街上抱着遗物痛哭流涕。
打仗就会死人。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打仗更加让人崩溃。
人是群居动物,为了生存下去才抱团取暖,互相依靠,互相利用,互相珍爱。
所以人才能活下去。
而人与动物最大区别则是人会利用工具。
一处酒楼。
几人呆愣愣看着大军入城,百姓两侧夹道相迎。
不过没有那么多欢呼,反倒将士们满身肃穆。
魏藻德叹息道:“其实周家做的挺好,百姓丰衣足食,没有权贵欺压,并且将士不畏生死,这样的地方换谁都想生活下去。”
魏藻德的话勾起其他几人心事。
方岳贡端起酒碗道:“都说天下大同,历朝历代皇权无一人做到过,甚至是唐朝最辉煌富有时候也不过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终归是与君主制背道而驰。”
“我随也是一儒生,却非是腐儒,若没这套大明官服,恐怕周家还真是个不错选择。”
两个人都这样说。
倪元璐急忙道:“我岁数大了,你俩别开这种玩笑话,起码陛下对待咱们不薄,若是真有一天陛下不在了,兴许你们去哪里也不会有人再说什么。”
“像那些个投降大清的贰臣,即便做得再好史书上也终将多出那么一笔错事。”
倪元璐的话让人深思。
毕竟活着除了为了享乐,剩下就是完成理想与抱负。
谁不想青史留名?
只可惜时局如此无论怎样选择都是错的。
骆养性夹了一口菜细细品尝,然后用筷子敲了敲酒碗。
“几位,话别说的太过分,万一让陛下听见不好。”
能说出这种话,身为锦衣卫只能说骆养性不想得罪人,同时也证明锦衣卫现在也没什么能力去得罪人。
没人知道骆养性的想法。
毕竟锦衣卫只能衷心于皇帝,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
骆养性在说出这一句后凭空长出几道抬头纹,显得老了许多。
“算了,反正现在你们想做什么,陛下也不会管,现在陛下一心想要复制周家的成功,然后重振大明。”
“依我看还不如夺取周家的权利,直接把名字一改,来的更加方便许多。”
骆养性这样说,颇有些自暴自弃。
想夺权哪有那么简单,并且这些时日他也看出来了,即便是周世显死了,这群百姓已经尝到了没有皇帝的好处,也是绝不会再对皇权跪下去。
魏藻德打趣问:“骆都督今后有何打算?”
骆养性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跟着陛下,自然走一步算一步,自然没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方岳贡直言道:“不如咱们就真投奔了周家,今后也能为百姓做出一些好事,并且咱们若能赢得百姓信赖获得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完成自己为官一生心愿。”
谁也没想到方岳贡会说出这样的话。
几人都很震惊。
骆养性问:“你就不怕背叛陛下会让陛下生气?”
方岳贡有些不好意思道:“关键现在咱们大明连土地都没有了,又变成流亡政权,哪里还有机会再东山再起。”
这一点已经成为官员之间共识。
从朱由检逃离应天府开始,官员们都认为大明天子疯了,哪怕再不济遇到了谋逆也应当先抗争一下。
然而这位皇帝却并没有这样做。
主要是没人知道朱由检在学习过生产力与生产资料之间关系后,已经预判到了大明解体是必然的,根本没有补救的希望。
所以朱由检才剑走偏锋跑来辽东。
骆养性不理解问:“若我们背叛陛下,将来岂不是真要留下骂名?”
方岳贡道:“背叛的前提是大明还在,或者说我们忠于大明还是忠于陛下,我方岳贡自然是忠于大明的,但骆都督忠于的从始至终是陛下。”
骆养性拿起酒碗一饮而下。
“我可真是命不好。”
魏藻德安慰道:“实在不行你将锦衣卫官职辞掉,然后告老还乡,在这片地方做点小买卖依旧富足一生。”
这倒是个主意,骆养性抬起头心中又有了些许触动。
这么做总比当个贰臣好多了。
并且还不用背负骂名。
怎么讲,那叫深藏功与名全身而退。
即便出了问题也不是他骆养性的问题。
算得上比较鸡贼。
骆养性迟疑着,渐渐表情不断变化着,最终解释道:“我还是要再等一等,不能像某些官员一样,看到势头不对就抛弃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