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玉却依旧脸色不变，淡淡道：
“这位顾客，我跟你解释过了，正常没有污渍不影响销售的衣服是可以退的。但你这件衣服染上了这么大一块污渍，我们不可能收回来继续售卖。”
“要是我们接受了这件衣服的退货，那就是对之后购买这件衣服的顾客不负责。”
“所以不好意思，不能退。”
沈丽丽没想到这个时候了，沈晓玉还不给她退衣服。
她道：“你们‘霓虹都市’好大的排场，百货商场都没这种霸王条款！”
她对周围看热闹的顾客道：“你们这些人可想好了，在‘霓虹都市’买衣服简单，付了钱就能拿走，可要是想退就难了！”
她努力煽动着周围人的情绪，等众人的怒火一燃起来，那沈晓玉再不想退也要退。
“不能退！老板做得对！”人群中有人道。
“对！这衣服这么脏，谁会要？”有人附和。
“我可不想买到被别人弄的这么脏又退回来的衣服！”
“我就是因为在百货商场买的衣服都是别人穿过的，所以才不去百货商场的！”
“不给她退！”
“……”
沈丽丽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没人附和她，竟然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沈晓玉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丽丽。
她早就看出沈丽丽的意图，但这种退货事件，早在沈晓玉开店之前就预想到了。
百货商场并没有严格的退货标准，有的营业员不好说话，那就不管你买回去的东西是否有质量做工问题，一律不退。
但若是营业员好说话，那不管你有什么退货的理由，哪怕是有明显穿过的痕迹都能退。
若是顾客运气不好，碰上了不好说话的营业员，那也没事，只要舍下脸皮闹一闹，也能达成退货的目的。
更聪明的人会直接要求营业员喊来经理，在这种威胁之下，再不好说话的营业员都会答应退货。
在这样的退货规则下，就会导致大多数人将衣服买回去之后，都能发现被人穿过的痕迹。
众人苦百货商场的退货模式许久，沈晓玉深知建立严格退货制度的重要性。
建立了严格的退货制度，大家就不用担心买的衣服是别人穿过的，愿意来‘霓虹都市’购物的人会越来越多。
长远来看，好处是远远大于坏处的。
就算有退货不成的顾客心生不满，沈晓玉也会让店员送上两张优惠券，用以安抚顾客。
当然，如果对方是沈丽丽，沈晓玉一毛钱的优惠券都不会给。
沈丽丽见一计不成，就使出了另一计。
她指着沈晓玉，道：“你，把你们老板喊来！我要跟他反应情况！”
“噗嗤——”
话音刚落，却听到人群中有人在笑。
她愤怒地回过头，想看看这群不识相的人中是谁又在跟她对着干。
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见她看过来，好心解释道：
“你是第一次来‘霓虹都市’吧？你眼前的就是老板啊！”
沈丽丽没明白，她将自己周围的人看了一遍。
这不都是顾客吗？哪个是老板？
她忽地意识到什么，缓缓回过了头，看向了收银台后站着的沈晓玉。
她瞪大了眼睛。
沈晓玉……是这家‘霓虹都市’的老板？
她听到不少人私下里讨论说，‘霓虹都市’的销售额早已经超过了百货商场。
那‘霓虹都市’得赚多少钱？
沈晓玉竟然是‘霓虹都市’的老板！
她凭什么？！
她是个傻子啊！
那个被他们全家踩在脚下的傻子！
沈晓玉凭什么抢走程宏的心？
凭什么从傻子一跃成为了能考上重本的人？
凭什么开了一家比百货商场还赚钱的店？
这一切……这一切都该属于她沈丽丽啊！
沈丽丽想尖叫，想破口大骂。
想冲上去撕烂沈晓玉那张淡然的脸。
不知为什么，她在沈晓玉淡然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嘲讽。
这个曾经在她眼皮子底下，只能靠装傻才能活下去的人，在嘲讽她。
这个事实，甚至比沈晓玉发了财更让沈丽丽难受。
她微微张着嘴，还在呆愣中缓不过神。
周围的顾客见没什么乐子看，纷纷散开，继续由售货员引领着挑选衣服。
沈晓玉却从收银台中走出来，她走到沈丽丽身边，仔细端详着沈丽丽那张被打肿了的脸。
她刚刚检查衬衫的时候，看了一眼衬衫的尺码，是小码。
沈丽丽跟她身材差不多，是中码。
这件衬衫不是沈丽丽买给自己的，那是买给谁的？
以沈丽丽的性格，不可能给陈庆霞买40元的衬衫，沈老太就更不可能了。
而与沈丽丽有关的，穿小码的女人，沈晓玉刚好知道。
是沈丽丽未来婆婆，王清芬。
但沈丽丽却将衬衫拿来退了，脸上还带着这么重的伤。
看来婆媳之间出了问题，问题还很严重。
想到沈丽丽刚进来的时候，那一脸杀气的样子，沈晓玉勾了勾嘴角。
她得帮一把才行。
“堂姐，你别生气，刚刚当着其他顾客的面，我也不好徇私将你的衣服收了。”
沈丽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她们两个早就撕破脸，沈晓玉这种温柔的语气比听到她骂人还要可怕。
沈晓玉贴在沈丽丽的耳边，轻声道：
“要不，我自己出钱把你这件衣服买下来吧？”
“你也知道，我并不缺钱。我男人提了营长之后，光是工资就有将近200元，这钱……花都花不完呢！”
“要不是我闲不住，非想要做生意考大学，我早就在家闲着，每天喝茶养花了！”
这一通绿茶语录说完，沈晓玉自己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在看见沈丽丽越来越绿的脸色之后，她觉得值了。
炫富和秀恩爱，这两种行为在沈晓玉看来都十分幼稚。
但她知道，钱和爱情，刚好是沈丽丽最渴望的东西。
沈丽丽看来对她即将要做的事情还有些犹豫，沈晓玉怎么能不给她添上一把火呢？
最好是程宏跟沈丽丽狗咬狗，咬个筋疲力尽再结婚，一辈子牢牢锁死。
沈丽丽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扎进了掌心。
她从沈晓玉的语气中听出了杜云山对沈晓玉有多好。
与他们这些人想象的不同，婚后的沈晓玉过的很好。
她不用在村子里侍奉公婆、照顾孩子，还在杜云山的支持下上高中、做生意。
是啊，要是杜云山真的像他们想的那样，是个暴力狂，沈晓玉整日在压迫下过日子，怎么可能会被允许上高中、做生意呢？
所以……当初杜云山上门求娶沈晓玉，不是因为他除了沈晓玉之外再找不到女人结婚。
而是，他爱沈晓玉？
是啊，如果只是为了随便找个女人结婚，何必给800元彩礼？何必送三转一响？
这一切，深深地刺痛了沈丽丽。
这是沈丽丽做梦都想要过上的日子，沈晓玉却毫不费力地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