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被踹得撞在桌角,额头渗出的血滴在地上,晕染出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卿梦萱看着倒在地上满是狼狈,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满心都是滔天的委屈与愤懑——
明明只是一场阴错阳差,自己和春桃却被卷入这要命的漩涡。
春桃不过是好心捡起帕子,怎么就成了吃里扒外的“罪证”?
“殿下!”
她声音发颤,带着几分哽咽与不甘,“春桃是您安排在我身边的,性子憨直又善良,她连太子府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怎会跟太子有牵扯?”
“若真要栽赃,也该编个像样的借口!”
她红着眼眶,直视萧妄冰冷的目光,“我们不过是运气不好,无端被牵连,难道殿下仅凭一方帕子,就要定我们的罪?”
萧妄手微微一顿,两眼死死的盯着卿梦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单膝跪地:“殿下!”
“您安排的车架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萧妄眼神一凛,大步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隐隐泛起的尘烟,眉头紧紧皱起。
“知道了。”
“备马!召集府中精锐,随本王出城!”
萧妄转身吩咐道,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卿梦萱和春桃,眼神中满是警告,“你二人暂时禁足林苑,待本王回来再做定夺。”
“若再有任何异动……”
他没有说完,却让两人不寒而栗。
等萧妄的身影消失在书房外,卿梦萱才敢上前扶起春桃。
春桃的额头伤得不轻,鲜血糊住了眼睛。
“小姐,我真的只是顺手捡了帕子,怎么莫名其妙就……”
卿梦萱轻轻擦去春桃脸上的血迹,心中又疼又怒:“我信你,咱们本就清清白白,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她想起黑衣侍卫那充满恶意的眼神,攥紧了拳头。
萧妄大步跨出府门,日光刺破云层洒在玄色箭袖上,映得腰间螭纹玉佩泛着冷光。
候在阶下的数十名家将轰然跪地,齐声高呼。
“恭送殿下”
一时间声浪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
“出发!”
萧妄足尖轻点,翻身上了踏雪乌骓,马鞭在空中甩出清脆声响。
车队鱼贯而出,扬起的尘土裹着槐花香弥漫整条长街。
黑衣侍卫驱马靠近主驾,压低声音。
“殿下,府中眼线尚未肃清,此时出城围猎……”
“怎么?本王的行踪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萧妄猛地勒住缰绳,马匹人立而起,前蹄几乎擦着侍卫面门落下。
他冷笑微微颤动,眼底尽是森然寒意:“太子那些小伎俩,还不至于乱了本王的阵脚。”
侍卫额间渗出冷汗,慌忙拱手:“卑职不敢!只是事关殿下安危……”
“你方才在书房说的话,可句句属实?”
萧妄突然打断,鹰隼般的目光直刺侍卫眼底。
后者浑身一僵,旋即重重叩首:“卑职愿以性命担保!”
“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起来吧。”
萧妄摩挲着马鞭上的鎏金扣,下颌线绷得极紧。
半晌后突然道:“把林苑的暗桩撤了。”
“撤、撤掉?!”
侍卫惊愕抬头,连掩饰都忘了,“可那卿梦萱先前不是……”
“本王的话,何时需要重复第二遍?”
萧妄的声音骤然冷如冰窖,马鞭重重抽在侍卫坐骑臀侧。
受惊的马匹嘶鸣着窜出队伍,侍卫险些跌下马鞍,狼狈稳住身形时,却见萧妄已策马远去。
……
猎场上,枯黄的野草在风中起伏。
萧妄张弓搭箭,利箭破空,猎物应声倒地。
众人齐声喝彩,惊起一群栖息在枯树上的寒鸦。
萧妄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紧绷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意。
黑衣侍卫见状,赶忙驱马靠近,谄媚道:“殿下神射,当真举世无双!”
“这一箭,足以震慑太子那帮宵小!”
他偷瞄着萧妄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只是那林苑的事……卑职还是觉得,不该如此轻易放过卿梦萱,万一她……”
“够了!”
萧妄猛地将长弓抛给亲卫,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本王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
“你若再敢多嘴,就去马厩扫一个月的马粪!”
侍卫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滚鞍下马,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卑职不敢!卑职只是担心殿下被奸人蒙蔽……”
“起来吧。”
萧妄看着侍卫狼狈的模样,语气缓和了几分,“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实话告诉你,那卿梦萱和春桃,本王但从他们两人脸色中就能看出来……”
“她们是被冤枉的。”
嗯?
侍卫惊愕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殿下,您……您早就知道?”
“那为何还要……”
“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萧妄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当本王是傻子?”
“那日在书房,卿梦萱虽惊慌失措,可眼底的委屈与愤怒却不似作伪。”
“那丫头自打进了本殿这里之后一向伶牙俐齿,若真有勾结,怎会留着帕子这等把柄?”
他勒住缰绳,目光望向远方,语气变得幽深:“前几日她中箭伤重,是本王亲自照料。”
“看着她昏迷中还死死绷着嘴,本王大抵就知道这女人心里藏了事,想必是不会与任何人说。”
“更何况本王自小在宫中长大,见多了一朝得势便忘乎所以的蠢货。”
“她不过是个贪财怕死的小贼,若不给她点教训,日后得了恩宠,你说到时候本殿是罚还是不罚?”
“殿下手段果非常人!”
侍卫恍然大悟,却又忍不住问道:“可殿下……”
“如此一来,不怕她心生怨恨吗?”
“怨恨?”
萧妄冷笑一声,“她该明白,在这本殿府之中,是本殿说了算。”
“敲打敲打她,也是为了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况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色,“若连这点考验都经不住,留着她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