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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清风惊鸿客 > 烹羊宰牛且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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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时分,鎏金般的余晖为太傅府的青砖黛瓦镀上一层暖色。

许延年与陆昭阳并肩行至府门前,两尊汉白玉石狮在暮霭中愈显威严,檐角悬着的青铜风铃随风轻颤,发出清越声响,似在殷勤迎候主人归来。

许延年怀中抱着素绢包裹的龙涎香,陆昭阳腰间药囊中的青瓷瓶随着步伐轻轻相碰,如奏一曲玲珑小调。

\"大人,少夫人回来了。\"许义从门房迎出,接过许延年手中的药材包裹,\"太傅大人已在花厅等候多时,说是有要事相商。\"

许延年闻言,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陆昭阳鬓边落花:\"父亲今日下朝甚早,想必朝中有事。\"

陆昭阳微微颔首,她抬手整理许延年微皱的衣襟,指尖在深绯官服上抚过:\"先去更衣罢,莫让父亲久等。\"

花厅内,许景松正执卷细读。这位当朝太傅年近五旬,眉宇间沉淀着岁月磨砺出的沉稳。

见二人进来,他放下书卷,案上烛火随动作轻轻摇曳。

\"父亲。\"许延年拱手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失风骨。

陆昭阳亦福身行礼,:\"儿媳见过父亲。\"

许景松含笑点头,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昭阳今日去工部尚书府诊治,老夫人病情如何?\"

\"消渴症已稳住了。\"陆昭阳声音清冷如泉,却带着医者特有的温和,\"儿媳开了白虎汤先清热生津,又留下玉泉散方子调理。只是老夫人平日饮食太过甜腻,需长期调理方可。\"

许景松闻言轻蹙眉头:\"工部尚书府上厨子惯用蜜饯入菜,这倒是个难题。\"

\"正是。\"陆昭阳点头,\"儿媳已与府上管事说过,往后膳食需少用蔗糖,改用石蜜替代。\"

许景松捋须颔首:\"工部尚书方才遣人送来谢礼,说是多亏昭阳妙手回春。\"

他指了指厅角摆放的几个锦盒,\"那些药材我已命人收入库房,昭阳得空去看看可有用得上的。\"

\"父亲费心了。\"陆昭阳欠身道,\"听闻库中收着一匣子上等雪蛤,正好配着新得的川贝母,可以给父亲制些润肺的膏方。\"

许景松朗声笑道:\"你这孩子,总惦记着我的咳疾。\"

此时侍女们捧着描金食盒鱼贯而入,在八仙桌上摆开晚膳。

清蒸鲈鱼雪白的肉质上点缀着嫩黄的姜丝,蜜炙火腿泛着琥珀色,翡翠芹芽青翠欲滴。

正中央一盅山药枸杞炖乳鸽汤色澄澈,香气氤氲。

\"延年近日案牍劳形,该补补气血。\"陆昭阳执起青瓷汤勺,为许延年舀了一碗乳鸽汤,动作娴熟自然。

许延年接过汤碗,:\"多谢夫人,你也多用些...\"

许景松看着儿媳为儿子布菜,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他夹起一箸火腿放入陆昭阳碗中::\"昭阳也多用些,今日出诊奔波,想必腹中空空。\"

\"父亲也请。\"陆昭阳为许景松布了一筷子鲈鱼腹肉,\"这鱼蒸得火候正好。\"

三人用膳间,许景松忽而正色道:\"今日朝中有要闻。褚河南升任中书令,兼修国史,圣上赐紫金鱼袋。\"

许延年手中汤匙一顿:\"这么快?他离京巡察才半年...\"顿了顿才道:\"褚公升迁?可是因《晋书》编撰完成之故?\"

\"正是。\"许景松饮了口菊花酿,继续道,\"说起褚河南,此人一生堪称传奇。他生于开皇十六年,自幼聪慧过人,博览经史。大业末年随父褚亮归唐,秦王...也就是今上,一见便赞其'学识渊博,耿介忠直'。\"

陆昭阳安静聆听,偶尔为二人添茶。烛光映照下,她眉眼如远山含黛,神色专注却不插言,显露出丝毫不输大家闺秀的端庄教养。

许景松又道:\"贞观十年,褚公任起居郎,记录天子言行一丝不苟。有一次今上欲观起居注,褚公竟直言拒之,说'史官书人君言行,善恶必记,庶几人君不敢为非'。今上不但不怒,反而赞他'真谏臣也'。\"

\"褚公书法更是冠绝当世。\"许延年眼中流露出敬佩,\"听闻他师法王羲之,又得欧阳询指点,自成一家。圣上曾言,观褚公书法如见其人,方正不阿。\"

许景松点头称是:\"贞观十二年,今上命褚公与虞世南、欧阳询同在弘文馆教习皇子书法。他编撰《晋书》时极为严谨,每有疑义必亲自查证。常常秉烛至深夜,在弘文馆翻阅典籍。\"

陆昭阳轻声道:\"儿媳曾见褚公所书《孟法师碑》,笔力遒劲如铁画银钩,转折处却又不失圆润,确有凛然正气。\"

许景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不想昭阳对书法也有如此造诣。\"

\"医者需常读古籍,对书法略知一二罢了。\"陆昭阳谦逊道,低头抿了一口百合羹。

晚膳后,许景松去书房处理公务。许延年携陆昭阳来到后院的药圃。

秋夜微凉,药圃中飘散着草木清香,与白日里西市的喧嚣截然不同。

陆昭阳提着羊角灯,灯光透过素纱,在药垄间投下柔和光晕。

陆昭阳俯身查看一株丹参,指尖轻触叶片:\"再过半月便可采收,届时给父亲配些养心茶。\"

许延年站在她身后,深色常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伸手拂去陆昭阳肩上不知何时沾上的草叶:\"父亲近来常夸你孝顺。\"

\"作为儿媳本分罢了。\"陆昭阳直起身,灯光映照着她清丽的侧脸,\"倒是你近日断案辛苦,我新配的安神香可还合用?\"

许延年唇角微扬,牵起她的手走向药圃深处:\"甚好。只是...\"

他的声音压低几分,带着几分撒娇,\"没有昭阳在身边,再好的安神香也难入睡。\"

陆昭阳耳根微热,却故作镇定地指向一片药苗:\"看这黄芩长势甚好,明春可采收...\"

话音未落,许延年已将她拉入怀中。羊角灯轻轻晃动,在二人周围洒下摇曳光影。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温柔却不容拒绝。

陆昭阳起初还顾忌手中的灯盏,渐渐便沉溺在这个吻中,直到喘不过气来才轻轻推他。

\"胡闹...\"她低声嗔怪,眼中却漾着甜蜜,\"若被府中人看见...\"

许延年低笑,指腹抚过她微肿的唇瓣:\"为夫与夫人恩爱,何人敢议?\"

二人相携回到寝居时,已是亥时三刻。

侍女们早已备好沐浴热水,云母屏风上搭着雪白的寝衣。

陆昭阳解开青布药囊,将今日所得的龙涎香取出,小心收入紫檀药柜的暗格中。

许延年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下颌轻抵在她肩上:\"昭阳今日用波斯语与胡商交谈,为夫竟不知你通晓西域语言。\"

陆昭阳将药材分类放好,动作轻柔而精准:\"幼时随师父云游,在河西走廊住过半年,跟当地胡商学过几句。\"

她转身面对许延年,眼中带着浅浅笑意,\"你若想学,我教你便是。\"

许延年执起她如玉的手,在指尖轻吻一记:\"夫人博学多才,为夫与有荣焉。\"

红烛高烧,陆昭阳坐在紫檀妆台前解开发髻。青丝瞬间泻下,许延年接过犀角梳,为她细细梳理。

铜镜中映出二人身影,一个挺拔如雪中青松,一个婉约似月下幽兰,却是说不出的般配。

\"今日听父亲说起朝中事,褚公升任中书令,想来朝局将有大动。\"陆昭阳声音轻柔,如夜风拂过纱帐。

许延年手法娴熟地为她挽起睡髻,插上一支素银簪:\"圣上近年来愈发倚重褚公与长孙大人,怕是...\"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些朝堂之事,昭阳不必忧心。\"

陆昭阳会意,不再多言。她起身走向床榻,月白寝衣在烛光下近乎透明,勾勒出窈窕身形。

许延年吹灭烛火,只留一盏小小的夜灯,随后掀开锦被躺到她身侧。

秋夜微凉,陆昭阳不自觉地向热源靠去。

许延年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手掌在她肩颈处轻轻揉按:\"今日施针辛苦了。\"

陆昭阳舒服地喟叹一声,:\"你的手法越发精进了。\"

\"跟陆神医学的。\"许延年轻笑,手指在她穴位上精准按压,\"这里可还酸痛?\"

\"再往下些...\"陆昭阳的声音已带睡意,如呓语般模糊。

许延年调整手势,力道恰到好处。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均匀,他知道她已入睡。

许延年轻吻陆昭阳的发顶,将她搂得更紧些。药圃中的草木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与怀中人身上的香气交融,织就一场温柔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