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气氛骤然紧张,剑拔弩张之际,内室的珠帘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一位年轻的墨家弟子慌慌张张地冲出来,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不好了!端木姑娘情况又恶化了!她的脉搏越来越弱!”
西门弄月脸上的轻佻之色瞬间消散,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身形一晃,已来到那弟子面前:“带路。”声音低沉而有力,与方才判若两人。
穿过三重绣着百草纹样的帘幕,内室的药香愈发浓郁。檀木架子上摆满各式药罐,墙上挂着人体经络图。正中央的紫檀木榻上,端木蓉静静躺着,如同一幅被时光凝固的水墨画。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素白枕上,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弯淡淡的阴影,淡粉色的嘴唇微微抿着,即使在昏迷中也透着一股倔强。
西门弄月站在榻前,一时竟忘了言语。与赤练那种张扬的妖娆、雪女那种凛然的冷艳不同,端木蓉的美是内敛的,如同空谷幽兰, 不事张扬却沁人心脾。她纤细的手腕搭在锦被上,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整个人仿佛一尊易碎的瓷器,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她这样多久了?”西门弄月故作关切地问道, 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班大师拄着拐杖上前,皱纹里刻满忧虑:“自机关城一役,已有月余。”他叹息一声,“蓉姑娘为救众人,内力耗尽后又遭白凤重创...”
站在角落的白凤闻言,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 西门弄月余光瞥见这一幕,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装模作样地执起端木蓉的手腕,三指搭在她的脉门上。触手之处,肌肤细腻如最上等的丝绸,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他故意蹙起眉头,心中却暗道:“好滑,好细腻。等下看我如何医治你。”
表面上,他神色凝重地运转内力,施展五行木之生命力为端木蓉暂时稳住伤势。只见一道淡绿色的光芒从他指尖流出,缓缓渗入端木蓉的体内。片刻后,端木蓉的眉心浮现一丝淡绿色光芒,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这是...”盗跖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出声。
“神农引。”西门弄月收回手,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我医家秘传之术,可唤醒沉睡生机。”看着她眼中闪过的讶异,心中暗喜。
他转向众人,目光最终落在赤练和雪女身上:“不过,我还需要一味特殊的药引,破壁之身的精血。”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雪女冰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你此言当真?”声音如同冰刃划过。
西门弄月似笑非笑,手指轻轻敲击着:“人命关天,岂敢戏言?”他环视一周,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在场诸位,可有符合条件者?”
赤练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却带着危险的气息。红纱拂动间,她已如鬼魅般飘至西门弄月身前,几乎与他贴面而立。 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如毒药般惑人,混合着某种奇特的蛇类腥气:“西门公子,你莫不是借机探寻...”
话音未落,她手中赤练剑已如毒蛇吐信般抵住西门弄月的咽喉。剑身蜿蜒如蛇,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剑尖距离他的喉结不过寸许。
西门弄月却不闪不避,反而微微前倾,鼻尖几乎碰到赤练的脸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露出陶醉的神色:“姑娘身上有股特别的香气...像是西域曼陀罗与中原茉莉的混合,令人沉醉。”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挑逗,“还有一丝...蛇蜕的味道?”
赤练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剑尖却纹丝不动:“你究竟是何人?普通医者不可能识得此香。”她的声音里首次出现一丝波动。
“在下不过是个游方郎中,隐世医者罢了。”西门弄月轻笑一声,忽然拾手,二指如闪电般夹住赤练剑身,“姑娘剑法精妙,只是杀气太重,恐伤肝气。”他的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
雪女见状,眼中寒光一闪,袖中瞬间飞出七枚冰针,呈北斗七星之状直取西门弄月手腕要穴!冰针破空之声尖锐刺耳,针身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西门弄月身形如鬼魅般闪避,冰针擦着他的衣袖钉入身后木柱,瞬间在柱子上凝出一层厚厚的白霜。他啧啧称奇:“雪女姑娘的寒冰诀已臻化境,只是..”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出现在雪女身后, 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太过冰冷的心,可是会冻伤自己的 ”
“先生还请自重!”高渐离水寒剑铿然出鞘,室内温度骤降,地面上甚至结出一层薄冰。剑尖直指西门弄月后心,寒气逼人。
“诸位且慢!”班大师急忙拄着拐杖拦在中间, 额头渗出冷汗,“先生若有歹意,何必费这番周折?眼下救治蓉姑娘要紧!”
西门弄月退后两步,优雅地摊开双手示意无害:“班大师明鉴。”他转头看向仍持剑相对的赤练,笑意渐深,“赤练姑娘的风情万种,想必符合在下所需吧?”
赤练冷哼一声,红纱无风自动:“你如何得知?”剑尖却微微下垂了半分。
“医者望闻问切,观姑娘面相便知。”西门弄月从药囊中取出一柄银质小刀与白玉盏,“只需三滴血即可。”
赤练琥珀色的眸子紧盯着他,半晌才缓缓伸出皓腕。她的手腕纤细白皙,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腕间缠绕着一条赤红小蛇, 正警惕地昂首吐信。
“若你敢耍花样..”赤练的声音轻柔却充满威胁。
“在下岂敢。”西门弄月执刀轻划,动作快如闪电。赤练腕间顿时渗出三滴血珠,落入玉盏时竟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血珠在白玉盏中滚动,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表面还泛着淡淡的金光。西门弄月面露讶色,“姑娘血脉...非同寻常。”
雪女此时已冲开穴道,冷着脸挽起衣袖,露出霜雪般的手臂:“我也符合条件。”
西门弄月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雪女如玉的手臂吸引:“雪女姑娘体质过寒,与药性相冲。”他转向赤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唯有赤练姑娘的血...与端木姑娘最为相合。”
赤练眯起眼睛,红唇微启:“你似乎知道得太多。”她腕间的小蛇突然暴起,毒牙距离西门弄月的咽喉只有毫厘之差。
西门弄月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瓶:“我需要一个四周封闭、不见阳光的安静场所配药。”
高渐离收剑入鞘,沉声道:“后面有一处密室,符合先生要求。若能救回蓉姑娘,墨家上下感激不尽。只是..”他目光如炬,“先生究竟为何而来?”
西门弄月神色坦然:“身为医家传人,救死扶伤不是天职吗?再说端木姑娘也是医家门人,我更应该救治。”他说话时,余光却瞥见雪女抱着端木蓉时,那纤细的腰肢和圆润的曲线,不由得喉结微动。
班大师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小雪,带端木姑娘去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