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竣工验收（二）
王虎自从收了张华的银票，又学会了\"梭哈\"牌戏后，整个人沉迷在牌戏其中，堤坝验收的事就变得心不在焉。每日清晨，他草草用过早饭，就催促着手下衙差们赶紧去验收河堤。
\"快点快点！\"王虎一边系着官服腰带，一边不耐烦地跺脚，\"今天要验收东边第三段，动作都麻利些！\"
到了堤上，王虎的验收简直如同儿戏。他背着手在堤顶走马观花地转一圈，偶尔用脚踢踢堤面，连丈量工具都懒得拿出来。随行的衙差们有样学样，一个个心不在焉地应付差事。
\"嗯...这段不错。\"王虎眯着眼睛，装模作样地摸了摸水泥表面，实际上满脑子都在盘算着待会儿的牌局策略，\"那个...那个坡度看着挺合适的，就这样吧！\"
不到半个时辰，当天的验收就草草结束。王虎急不可耐地搓着手：\"走走走，回营地去！\"那副猴急的模样，活像个赌瘾发作的赌徒。
若不是张华督造的河堤质量实在过硬，就凭王虎这般敷衍了事的验收，换作其他工程早就隐患百出了。好在水泥配方科学，施工工艺严谨，每一段堤坝都经得起考验。因此王虎这验收做派倒也无伤大雅。
回到营地的议事厅，王虎就迫不及待地张罗起赌局来。他早已命人将议事厅清出一块空地，又搬来一张简易四方木桌，再找来几条长凳围成一圈。
此时，监督队的纨绔们也早就候在了那里，见王虎回来，立刻嬉皮笑脸地招呼：\"王大人来啦！今日咱们玩大点？\"
\"去去去，\"王虎假意板着脸，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张公子说了，每注不得超过半两银子，再说，这牌局只是怡情一下，你们还真的靠这个发财？\"话虽这么说，他落座的速度却比谁都快。
牌局一开，王虎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双眼放光，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牌，时而皱眉思索，时而得意洋洋地下注。衙差们有意相让，监督队的纨绔们也乐得讨好这位县里有实权的胥吏，王虎自然是赢多输少。
\"同花顺！哈哈哈！\"王虎兴奋地拍桌，将桌上的碎银子一股脑揽入怀中。他那张胖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头戴的帽歪了都顾不上扶正。
赌局开始后，就连此前输惨了的赵放，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跟身边的死党又借了一些银子，继续加入赌局中。不过此时王虎开的赌局，赌资不大，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说起赵放，张华这次回到八山乡营地后，特意让罗强将赵放唤来他的居室。当赵放战战兢兢地走进屋内时，张华正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地说道：\"赵公子，你那五万两的赌债，如今利滚利已经到六万零五百两了。\"
一旁的罗强虎目圆睁，粗壮的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里的茶水四溅：\"从你上次写下欠单后，到今天刚好十四天了，连本带利计起来正是六万零五百两！赵公子迟迟不还，莫非是皮肉发紧，想让俺给你松松筋骨？\"
赵放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罗、罗英雄息怒...小的怎敢不还...张公子开恩...\"
\"莫急。\"张华这才抬眼，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倒有个提议。\"他示意赵放找个凳子坐下，又让罗强给他斟了杯茶。
\"据我所知，你们赵氏商行的东主赵弘，如今沉迷酒色，身子骨早就垮了。\"张华轻啜一口茶，\"他那独子赵源，更是青出于蓝，整日流连花街柳巷。\"
赵放听张华突然提起伯父和堂兄，不由一头雾水，正欲开口询问，却被张华抬手制止。
\"以赵弘父子的状况，恐怕命不久矣！即便他们能保得住小命，恐怕也无力执掌商行了。\"张华指尖轻叩桌面，\"这掌权人之位，迟早要换人坐。\"
\"我可以扶你坐上赵氏商行掌权人的位置。\"张华这话如惊雷炸响，赵放听了后，浑身剧颤——今日不是来讨债的么？怎突然要扶他上位？巨大的惊喜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后面的话全然听不进去了。
\"咚\"的一声闷响，罗强一记爆栗敲在他天灵盖上：\"走什么神？认真听公子训话！\"
赵放被罗强敲醒，却浑然不觉疼痛，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张公子...不，恩主！只要您肯扶持小的，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听我说完！\"张华见他回神，继续道：\"我扶你掌权赵氏商行后，日后赵氏商行必须配合我的计划行事……\"
赵放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一定！一定！小的要是真能当上掌权人，这条命就是恩主的！恩主让做什么就是什么！\"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在发颤。
要知道，按照赵家现在的局面，就算赵弘父子真不行了，重新选掌权人也绝对轮不到他。可现在张华竟然说要扶持他上位！以张华如今在县里的势力，还有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这事从完全不可能，一下子变成了至少有九成把握！
赵放越想越激动，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赵家正堂主位上的场景。他偷偷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直咧嘴——不是在做梦！
张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道出计划：\"我后续的发展，需要大量煤炭、石漆（即石油）等资源。以目前的技术条件，开采这些只能依靠人力，难免会形成压榨劳工的产业。\"他目光如炬地看向赵放，\"这些需要压榨工人的产业，需要一个商行来运作，我相中了你们赵氏商行。\"
赵放闻言一怔，随即会意地点头。
\"我张华不屑压榨工人，所以需要一个商行来帮忙运作，你们赵氏商行做这个很有经验，这也是我选择你们赵氏商行的原因。不过日后你接手了，也不可太过于伤天害理！\"张华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忽然倾身向前，语气转冷，\"我助你掌权后，你做起这些来，必须保证工人的基本待遇，不可过分盘剥！不然……\"
话未说完，但威胁之意已不言而喻。赵放立刻挺直腰板，拍着胸脯保证：\"恩主放心！小的绝不敢苛待工人！一定按您的要求办！\"
见到赵放保证，张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赵放立即会意，连忙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千恩万谢的弓着身子倒退着往门外走。
\"多谢恩主开恩！恩主有事就让罗英雄唤小的过来，小的一定好好做。\"赵放一边倒退一边谄媚地说着，直到后背碰到门框，才转身推门而出。
走出房门后，赵放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他扶着走廊的柱子，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这才伸手擦去。阳光照在脸上，他这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不但那巨额的赌债不用还，还要扶我做赵家掌权人...\"赵放喃喃自语，突然咧嘴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竟笑出了眼泪。
待情绪平复后，赵放整了整衣冠，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他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子往赌场方向走去——既然最大的心头患解决了，自然要去好好玩上几把。
路过一处水塘时，赵放停下脚步，对着水面照了照自己的倒影，得意地捋了捋鬓角：\"赵大当家...嘿嘿，这个称呼不错。\"他越想越美，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回到正在开赌的议事厅处，赵放一脚踹开大门，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他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嚣张光芒。
\"刘友！王凌！\"赵放大声吆喝着，\"再借我五十两银子！\"
正在赌桌旁看热闹的刘友等人闻言一愣，面面相觑。要知道，自从上次惨败后，赵放已经很久没这么张扬过了。
\"赵兄，你这是...\"刘友迟疑地掏出钱袋。
赵放一把抢过钱袋，掂了掂分量，不满地撇嘴：\"就这么点？再去凑凑！\"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王虎的赌桌前，一屁股坐在正对庄家的位置上，将银子\"啪\"地拍在桌上：\"王大人，加我一个！\"
王虎抬眼一看是赵放，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哟，赵公子今日气色不错啊？\"
\"托王大人的福！\"赵放豪气干云地一挥手，\"今天咱们玩个痛快！\"
围观的纨绔们窃窃私语，都在猜测赵放这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要知道，前些日子他还像只丧家犬似的，见人就躲。
赵放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张华的承诺。有了这个靠山，区区几十两银子算什么？等当上赵氏商行的掌权人，这点钱不过是九牛一毛！
\"跟！再加五钱！\"赵放豪迈地下注，引得众人一阵惊呼。他得意地环视四周，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执掌赵家后的风光日子。就连输了几把，也满不在乎地继续加注——现在的他，可是有\"恩主\"撑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