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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岁月的疤痕 > 第217章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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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侯家算是被烧服了,年年三十晚上天降神火,烧地他们一家子都吓破了胆,就没有稳稳当当过几个好年?去庙里烧香请愿,请大仙作法驱魔除妖,可这些通通地都不好使!终于有个差点被饿死,为了几屌子钱的世外高人出山指点了一下,“那个烧火的包谷杆子干什么堆成一大堆像山似的?不能把它堆成一小堆一小堆摆在地头吗?用多少就搬多少吗?就是天王老子降世火神来了也点不着啊?”侯大公子是一拍脑门终于醒悟过来!对呀?我咋没想到呢?于是阿义一家可遭了大罪,天还没有亮呢,就被侯家大少爷吆喝着起身,去那大野地里抱柴火,那天寒地冻过膝的大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寒风刺骨,把阿义冻得脑袋瓜子恨不得缩进肚子里去,双手冻地都没办法伸出来,手指脚趾全冻伤,脸上都冻出了一串串小水泡,鼻子,耳朵几乎冻掉,几乎冻僵没了知觉!整整一个冬天,天天如此!抱少不够烧的,侯家大少爷一顿臭骂,“混仗的东西就知道吃,死懒死懒的!咋不冻死你们这些龟孙?“抱多了堆在那里,侯大少爷被天火烧的留下病根,于是又开骂,“王八羔子!诚心是吧?诚心让俺家着那天火是吧?咋没烧死你们一家子混蛋王八羔子?”

阿姨十岁那年才刚刚开春儿,那伪保长就挨门挨户告知各村民家长,说是让孩子们都去镇里的学校免费上学,年年都如此,如果家里有读书的国小生,就可以免除家里的大人去服劳役,比如修公路,修工事,去煤矿钻窑洞挖煤等等。原来村里是有一个私塾的,可后来听老人们讲,不知哪辈子就黄摊个屁的啦。家里大人不用去出官差?那可好!那就不用耽心生死,一去不回来,于是阿义和村里十几个半大的孩子被家长们逼着赶着拎着耳朵薅着脖领子去镇里上学!也真够新鲜的呀,开学第一天就发了崭新的学生制服,从上到下一穿戴整齐,小脑袋瓜子扣上学生帽,别说那精神头就不一样,真有个学生的模样,学校统一发了课本文具什么的,半天学中文,半天学日语。

教中文的是一位胖乎乎一身子肥肉,一张大脸那团团肥肉几乎把眼睛都挤的都睁不开,鼻子和嘴巴都陷在肥肉当中,下巴是一层一层堆着肉,脖子不知是何物?身材高大,挺着一个大肚囊,几乎把穿着一身灰色的马褂撑破,脑后还留着一根小辫子的老学究。他就像一尊佛爷似的端坐在讲台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这位胖老师姓杨,是前清的一位秀才,人们都称他为杨秀才,上课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拜孔夫子,阿义没听说过这小镇子里有这号叫孔夫子的人?也不认识他呀?这位杨秀才告诉他的弟子们,说那孔夫子就是读书人的祖宗,叫什么大圣先师。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杨秀才让这些弟子们朝着黑板的方向鞠三个躬,说是拜了孔夫子就进入了孔门,从今日起就是孔子的弟子,然后自己坐在讲台那里让弟子给他鞠一个躬,叫一声先生或杨先生便可!

第一节课先教百家姓,一堂课教四句,然后就背诵,第二天上课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背诵的怎么样?如果偷懒没有背下来,那么就到讲台前伸出那个不用写字的手,那位胖先生就用戒尺在这小懒虫的手心上狠狠削两下,如果有谁敢喊痛敢哭一声,再狠狠的削两下,如果下节课还没有背下来,那就翻翻的削! 这些以前都在大荒地里死淘的孩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些玩意儿,现在猛个丁要背这些东西,那比去死都难,这百家姓前四句是翻来覆去地背,阿义足足背了十几节课,半个多月,楞没有背下来。胖先生稳稳当当端坐在讲台那里,他也不着急不上火,一上课就先挨个排着队到他面前站着背课文,背不出来老生先也不骂也不恼的,让你伸出小手掌让他削个够!阿义的一只手被削的又红又肿泛着青紫色肿地象个小馒头似的,哭不敢哭,叫不敢叫的,小爪子疼的不知放在哪里好,向手掌轻~只好把它轻轻贴在胸口上!

足足背了将近半月,阿义是全班第一个把这百家姓前四句当着杨先生的面顺利地背了下来的,那胖先生是一脸的笑意看着他的弟子,直夸他的这个弟子聪明,将来必是可造之栋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奖励给阿义一支毛笔,背会了前四句,以后的课文对阿义也就不难啰,阿义似乎对背课文有那么点 天赋,只要用毛笔抄一遍就能背个十之八九!杨秀才那是相当满意,他可不指望这全班四五十个孩子都能学出来,能教成一个半个,从这里走出去,那就是他扬家祖坟冒了青烟,也算是他对地起孔老夫子,在这所小学他已经教了四五届近二百多个孩子,还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唉,他都快彻底失望,以前在私塾教了小半辈子,没有一个成材的,也就是糊弄他们能认几个字,不当睁眼瞎而已,最后呢?那个小私塾也让他教黄摊了!

这读书真不是有几个钱能来读有人教就行,那得有天赋,性格中要有肯吃苦的那股子劲儿头。要不然谁都能随便学成读出来,那秀才举人状元可不就像那灰耗子似的可地地爬?想当年,他四五岁时,全家人全靠老爹爹给地主家当长工活着,家里穷别说读书就连饭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好在宗族里办学堂,那来上学的基本上都是同族家中有钱人家的孩子,只有自己是没鞋穿光着一双脚丫子上学的,每天上学包里就放着几块地瓜干,饿了就啃一口,渴了就喝口井水,那其他的学生都是有一两个学童帮拎着书箱伴读,甚至有的坐着轿子来上学。自己下学后还不回家,回家是四处漏风,冻的如同冰窖,而学堂还有个大暖炉子,坐在边上看书写字热乎乎的。都近半夜还不回家,因为家里点不起灯,而私塾里还能点一盏麻油灯,全班三十几个孩子他挨打的次数最少,最后那老先生都不舍得打他,那板子是高高举起,放下时几乎都没挨着他的手,但每次老先生惩罚打他时,他都跪在老先生面前痛哭流涕,悔恨万分,因为自己没有下苦功学好辜负了老先生的教诲!

自从他来学堂上学之后,那些因为学习好奖励的物品如本子笔墨什么的他都包圆啦,他就靠着每年宗祠奖励的那十几两文银在私塾整整读了十年书,十六那年考中了秀才,去省城参加乡试,都已经考完,就等着发榜,要不是清朝垮了台,他定能考中举人!中了举人那是可以做官的!现在人们称呼他可不是什么杨秀才,而是杨举人!这杨秀才上课好像只是给阿义一个人上的一样,只要阿义会了,他就不管其它孩子会不会就马上开新课,最后嫌麻烦,只要阿义会背,其它的孩子会不会背干脆不管,最后也不收作业爱写不写的,连提问也省略!从此在他的课堂上再也没有打手板这一说!杨秀才一脸鄙视的对他的弟子阿义说,“那日语就是雕虫小技,会听会写就那么一回事了,没有那个必要费那个劲去深入研究,再说啦你又不能去日本成为日本人,那日本国咱们先朝称他为倭奴国,别看他们现在咋咋呼呼,耀武扬威的!没有多大气数,成不了什么大事!长久不了,这四书五经才是你立业创世的根基。”杨秀才清高的很,他是校方高薪聘来的,开的薪水比日本同行开的都多,见到那些日本同行从来也不点头打个招呼,也不问一声好,而那些日本同行都非常的尊敬他,见面那是点头哈腰鞠躬,杨秀才就像没看见一样,挺着一个大肚腩摇摇晃晃从他们身边走过。放学后只要阿义不离教室,他的老师杨秀才就坐在讲台上,单独给他的弟子授课,他告诉阿,他现在学习的目地,就是要把那些四书五经死读死背,而做为老师的他也只能大概解释一下,他可没那大本事注解孔圣人的奥意,有许多深奥的意义,要等他自己长大以后有了见识自己去慢慢体会理解!

教日语的是一位五六十岁鼻子下有一撮小黑毛,干瘦弯着腰驼着背的来自日本国的小老头,瘦瘦的一条脸儿,眼眶上秃秃的就没有几根毛,短短的朝天鼻,干巴巴的薄嘴唇,整个脸上只有两个颧骨,高高耸着,穿着一身黑乎乎的袍子,有人说这日本先生穿地是和服。一见人就是一哈腰,笑眯眯皮笑肉不笑的!看那样子和蔼至极,人称原田先生,一口流利的中文,他对他学生极有耐心,上课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的学生对着黑板那个方向三鞠躬,说是给天皇鞠躬,感谢他给黄道乐土的国民带来了福荫。阿义心里嘀咕着,他只知道满洲国有一个皇帝,怎么今天又来个天皇?天皇是谁?这天皇比皇帝厉害?难道是满洲国那位皇帝的老子?

你想想看吧?这些娃儿都是在农村大荒地草甸子山沟沟里散养着的,除了撒野淘气,能会个啥?长这么大,没走出过三里地,没见过世面,也没见过生人,不要去谈见过什么世面,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就连见到爹妈和村里的老人都不知道问候一声,不要指望他见到老师能鞠躬问声好,那是又笨又呆又蠢又愣又无知的货,一问三不知的朽木疙瘩!现在呢要把这群野孩子从荒郊野外猛的一下按在教室坐在那里,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听什么课实属不易。

但有一点这帮子野驴有个特点,那就是胆小怕事,临上学前家长们就一再嘱咐,到日本人开的学校上课,一定要老老实实听那日本先生的话,人家日本人不收咱们的钱,还让你上课学本事,中午还供一顿饭,还不让你老子去卖命,就凭这点也要感激人家,可万万不能在学校调皮捣蛋撒野。再说了那日本人狠着呢!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眨,听说在关内搞什么三光政策,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屋子就烧,据说一个喘气的都不留,阿义也听大人说,日本军队常常到山里乡下去围剿那些什么抗日的匪徒,县城的大门楼上常常挂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要是不听日本先生的话,自己那个小脑袋瓜子“咔嚓“一声就没了,还要连累一家人都完犊子,就象大日本皇军说地那样子,“统统地死啦死啦地干活!“这帮子活驴蠢货是战战兢兢坐在那里听课,眼睛都不敢闭一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哪敢到学堂在日本老师面前淘气撒野耍横尥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