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离,你干嘛?!好好的厨房糟蹋成这德性,你想把将军府拆了吗?!”
黑衣黑甲的人一边咒骂一边快步赶过来,离小丫头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踏进火圈里来。
南宫离急得顾不上解释,挥手将她挡出去:“疯子!疯子!南明离火你也敢碰?!”
推搡间,苏唳雪怀中一枚发簪不慎掉落。乌木簪子在残存的火苗上轻轻擦了一下,却不是像普通遇火那般,先慢慢变成焦黑再逐渐燃烧,而是瞬间化作一缕青烟。
这么烈的火,若沾上,连骨头都得化掉。
“几天不见,你还长能耐了?!要不要我死天上去,挨个找所有神仙问个遍,看看谁能治你这放火烧家的毛病?!”
暴脾气的将军一丁点后怕都没有,拽着小丫头继续吼。
“哎呀,我在帮霜姐姐做实验呢!”
“下次编个好点儿的借口!”
“哼……”
月凝霜闻讯而至,连忙分辩道:“别别别!将军,殿下说的没错。药阁炼制药罂和千忠戮的解药,可火候总不到家,我这才想找殿下帮忙。”
南明离火,至纯至净,像极了痴心的女孩子。
痴心抵仙丹,连半边身子埋进了阎王殿的短命鬼都能救。
“呜呜呜,你又骂我……
”受了屈的小姑娘揉着拽痛的胳膊,咧咧嘴,不依不饶地嚎。
“停!把你抄的《道德经》拿来我看看。”
苏唳雪并不心软,冷声喝道。
“!”
哭咧咧的小丫头嘎地一下止了悲啼。
检查作业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一件事。
她从来就不是个埋头苦读的性子,翅膀尖尖拿不了毛笔,小爪子不爱坐书桌。
教她是一项大工程。
“啊,该吃晚饭了,我去叫嬢嬢!”小丫头转转眼珠子,一拧身就从苏唳雪手底下逃走了,乱七八糟地挥着两只花里胡哨的衣裳袖子,就像扑腾着两只小翅膀。
“哎!呃……”
苏唳雪想去追,刚迈步却身形猛地一滞,抿着唇,微微皱起了眉。
“将军,别这么大动作,你现在跟纸糊的没两样。”月凝霜忙将人扶住,小声提醒。
神非万能,虽让她活了过来,但毕竟身上有伤,身体还是会比较沉,对于这个人来说也不知是幸运还是折磨。在真正的良药研制出来之前,不论何等的痛,只能一辈子扛下去,习惯它,直到死亡再次降临。
“没事,别声张。”
黑衣黑甲的人轻声吩咐。
不论面上多严厉,苏唳雪心里其实甜丝丝的。自从醒来,一切都像梦一样,虽然伤痛挥之不去,一直隐隐折磨着她,但只要还能留下一些不残不病的年月陪着那糖霜似的小美人儿,怎么算都是自己赚了,还奢求什么呢?
月凝霜瞧着那痴痴盯着人家背影没了魂儿的家伙,恨铁不成钢地翻个大大的白眼,万般无奈:“你就宠她吧,二十来岁的大姑娘,还没小枢儿懂事呢,动不动就撒娇,满屋子事一点儿不操心,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
感觉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南宫离和苏唳雪在将军府重逢那一日。十年光阴似水,仿佛什么都没变过。
但要说改变,也挺多——
阿依莎找到了她的良人,就是定北军那笨嘴拙舌的军火技师。月凝霜到现在都不明白,娇俏玲珑的回纥小公主到底看上那傻大个儿啥了。
珠儿又大胆地开了自己的点心铺子,招牌就叫百金馄饨,凉州城百姓早已认清了契丹神册皇后的阴谋,没有人再指摘。
林千羽和沈岳,以及霍韧都有了新的军职位,分别调到西北、西南和东南驻守,就连小卫宁也独当一面了,射箭的架势又俊又凌厉,总让人想起唐云来。
王婉做太守成瘾,连家也不回,更别提成亲,怕是要跟她一样孤独终老了。
王弼和张正在朝堂上辅佐南宫绒,可小丫头说自己不是正统,死活不肯坐帝位,老太后只好让一步,把南宫丽抱出来放在她怀里……十三岁女娃娃的垂帘听政,也算是前无古人。
可谁说十三岁就不行呢?传闻前朝甘罗十二岁为宰相,她比人家还大一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