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泰兰纪元 1370年 1月18日 地点:南越城
帐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华逸警觉地按住剑柄。帘帐掀起,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入,月光在他身后投下修长的影子。
\"华逸会长,\"来人拱手行礼,声音低沉温和,\"我是前南越城主阮文焕,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炎菲的手指悄悄拽住华逸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华逸能感觉到她紧绷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阮城主?\"华逸的声音保持着平静,\"久仰大名。\"
阮文焕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三胞胎窃取了我的城池,我与他们有血海深仇。\"
兰琪的小手藏在袖子里,悄悄握紧了羽扇。她能闻到这人身上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像是某种药材的味道。
\"不知阮城主有何高见?\"华逸示意他坐下,手指在剑鞘上轻轻敲击。
阮文焕的目光在三人警惕的脸上扫过:\"看来几位并不信任我。\"他作势起身,\"既然如此,阮某告辞。\"
\"且慢!\"华逸抬手制止,\"我军刚中埋伏,损失惨重,谨慎些也是人之常情。\"
营帐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混着远处沼泽的水泡声。阮文焕的披风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金色光泽。
\"理解。\"阮文焕缓缓坐回,\"换做是我,也会怀疑突然出现的人。\"
炎菲悄悄松开华逸的衣角,但手指仍悬在药囊上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鹿在晶核中不安地躁动。
\"说说你的计划吧。\"华逸直视着阮文焕的眼睛,\"如何对付那三个拿着灵兽黑卡的胖子?\"
阮文焕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时发出沙沙声响:\"首先,我们需要切断他们的水源...\"
兰琪注意到他的指甲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像是长期浸泡在毒液中。她的羽扇微微颤动,随时准备切换成防御模式。
\"具体怎么做?\"华逸追问道。
阮文焕的手指在竹简上划过:\"南越城地下有一条暗渠,连接着水脉...\"
炎菲打断:\"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阮文焕的笑容加深,\"那条暗渠是我亲手设计的。\"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继续说。\"华逸的声音低沉下来。
阮文焕这次坐下,开始讲述自己的计划。
他的指甲在图纸上划出一道痕迹,\"只要切断这条水脉...\"
华逸皱眉:\"暗渠在城内,我们怎么进去?\"
\"这里。\"阮文焕指向地图上一个隐蔽的标记,\"城墙西南角有个排水口,只有我知道。\"
炎菲捏着一枚药丸在指尖转动:\"就算进去,怎么破坏?那三个胖子肯定派人把守。\"
\"用这个。\"阮文焕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晃动着暗绿色的液体,\"金蟾毒液,一滴就能让整条水脉变质三天。\"
兰琪的鼻子皱了皱,那股腥甜味更浓了。
阮文焕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等他们身重剧毒时,你们再攻城。\"
华逸盯着那个小瓶:\"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水源的关键机关需要五行属性来破坏。\"阮文焕苦笑。
炎菲有点担忧的问道:\"等等,毒液会不会伤及平民?\"
阮文焕收起瓶子,\"这些毒不会致命,但是能很大限度降低对方战斗力。\"
帐外传来夜风掠过沼泽的呜咽声。
\"时间?\"
\"明晚子时。\"阮文焕凑近,\"最好趁他们混乱时动手。\"
等阮文焕的脚步声消失在帐外,华逸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炎菲和兰琪:\"你们怎么看?\"
炎菲的手指紧紧攥着药囊:\"这计策太毒了!就算成功,毒液渗入水脉,城里的百姓怎么办?\"
兰琪的小脸煞白:\"那些水...那些水会流进农田...\"
帐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端着食盒的士兵弯腰进来:\"将军,晚饭好了。\"
他放下食盒,犹豫了一下,\"属下多嘴一句,您不用可怜南越城的人。\"
华逸抬头:\"怎么说?\"
士兵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当年赤潮强盛时,我们给了南越城多少援助?粮食、药材、工匠...\"他的声音发颤,\"可赤潮一解散,他们第一个翻脸,见人就杀!我妹妹就是死在他们的箭下。\"
炎菲的手指松开了药囊:\"可是...\"
\"没有可是!\"士兵激动地说,\"南越城的百姓还往井里投毒,害死了我们多少伤员?\"
兰琪的羽扇停在半空,五彩光点无声消散。帐内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华逸盯着跳动的火焰,火光在他眼中明灭不定:\"阮文焕的计划确实狠毒...\"
\"但南越城的人更毒!\"士兵咬牙切齿,\"他们不配得到怜悯!\"
炎菲看向华逸,发现他的拳头已经握紧,青筋暴起。她知道,他想起了被屠村的往事。
\"先下去吧。\"华逸最终说道,\"我们需要再想想。\"
士兵行礼退下,帐帘落下时带进一阵冷风。兰琪打了个喷嚏,小手揉了揉鼻子。
\"华逸哥哥...\"她怯生生地说,\"就算他们做过坏事,我们也不能变得和他们一样啊...\"
炎菲叹了口气,从药囊中取出一粒药丸:\"或许...我们可以改良这个计划?找到不伤及无辜的办法?\"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混着沼泽中此起彼伏的蛙鸣。华逸望着地图上南越城的标记,久久不语。
夜幕降临,沼泽边缘的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士兵们疲惫地围坐在篝火旁,烤着猎来的野味。肉香混合着沼泽特有的腐殖质气味,在夜风中飘散。
\"妈的,这鬼地方连兔子都瘦得皮包骨。\"一个老兵撕咬着半生不熟的兔腿,油脂顺着胡子滴落。
旁边的年轻士兵抱着长枪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突然,他一个激灵惊醒:\"什么声音?\"
沼泽方向传来细微的\"咕嘟\"声,像是水泡破裂的声响。老兵竖起耳朵:\"没事,沼泽晚上都这样——\"
话音未落,泥浆炸开的巨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敌袭!\"
数十个浑身裹满泥浆的身影从沼泽中窜出,手中古怪的短矛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他们发出非人的嘶吼,像潮水般涌向营地。
\"结阵!快结阵!\"百夫长的吼声在营地回荡。
华逸从帐中冲出,靴子踩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声。他拔出双剑,剑刃在月光下划出两道寒芒。
\"炎菲!兰琪!\"
炎菲的箭矢已经离弦,带着淡绿色的药粉射入敌群。但那些泥浆士兵仿佛没有痛觉,中箭后只是稍稍踉跄,又继续冲锋。
兰琪的羽扇急速挥动,五彩光点在空中交织成网:\"他们不是活人!是泥浆傀儡!\"
沼泽士兵分成八股,像触手般从不同方向突袭。他们专挑疲惫的士兵下手,古怪的短矛刺入身体时发出\"噗嗤\"的闷响。
\"守住新捕获的口粮!\"华逸一剑劈开一个泥浆士兵,黑色的泥浆喷溅在他脸上,带着腥臭的铁锈味。
但那些敌人根本不恋战。一旦遭到反击,立刻退回沼泽。泥浆\"咕嘟\"一声就将他们吞没,只留下几串气泡。
\"混蛋!\"华逸的剑劈在沼泽边缘,泥浆飞溅,\"有本事出来正面打!\"
回答他的只有沼泽此起彼伏的\"咕嘟\"声,像是在嘲笑。
整个夜晚,这样的骚扰持续了七八次。每次都在士兵们刚合眼时发动袭击。黎明时分,营地一片狼藉。
\"统计伤亡。\"华逸的声音沙哑,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炎菲的药囊已经空了一半:\"重伤37人,轻伤上百...最糟糕的是,没人能合眼。\"
兰琪的小脸上满是泥点,羽扇的光华都暗淡了许多:\"他们...他们在消耗我们...\"
朝阳升起时,沼泽表面泛着诡异的七彩油光。华逸站在营地边缘,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传令!\"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全军整装,今日攻城!\"
炎菲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华逸!大家一夜没睡,现在攻城太冒险了!\"
\"难道继续在这里当活靶子?\"华逸甩开她的手,\"那三个肥猪在耍我们!\"
兰琪的羽扇轻轻颤抖:\"可是...城墙那么高...\"
\"用火攻。\"华逸的眼中跳动着怒火,\"把剩下的火油都集中起来,烧了他们的城门!\"
老兵犹豫道:\"将军,我们的云梯不够...\"
\"那就用尸体堆!\"华逸的吼声惊飞了沼泽边的水鸟,\"今天必须拿下南越城!\"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没人敢再劝。炎菲看着华逸通红的眼睛,知道复仇的怒火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
沼泽深处,又传来一声轻微的\"咕嘟\",像是某种阴险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