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弦瞧着江左胯下的夜燎,上下打量几眼,便瞧出了些许门道,这马不简单,那些被称作万中无一的良驹也要远远逊色于它。
他也是个爱马之人,见到如此良驹自然心生喜爱想要据为己有,与周围人打了声招呼,便一夹马腹向着江左杀去,边向前边喊道:“这马不错,我要了!”
一支箭矢向自己射来,江左脑袋一侧就躲了过去,箭矢径直向后射去,从溪流之上穿过时,湍急的水流竟然被箭矢分成两半,河床中的巨石都在这一瞬间暴露了出来。
仅此一箭,江左就认识到了自己与惊弦之间的差距,但也不能将夜燎交给他,于是调转马头选中一个方向想要突围。
所选方向正好是马安邦出拳打乱草原骑军阵型的方向,虽然阵型被打乱了,可那些骑兵却依旧还在。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些骑兵,江左把心一横,一手按在腰间刀柄之上,横刀斜谷迅猛出窍,积压已久的凌厉刀意在此刻倾泻而出,化作一条白虹向前而去,第一个接触的正是被马安邦以拳刚硬撼的最前方之人。
那为首骑士连同战马刚刚才硬抗了马安邦的一道拳罡,不等他稍作缓和,江左的那道刀意便接踵而至,刀意将其连人带马斩作两半,哪怕如此也依旧没有就这样停下的意思,而是继续向前,将与为首骑士处于同一线上的所有骑军全部劈作两半。
连那些未处于刀意前进路线之上的骑军,也是被刀意的余韵给冲的人仰马翻,本来向前直冲的阵型被凿出了一条可供一人一骑逃出此处的通道。
马安邦见此,对着牧岚武人这边高喊道:“快,从这条通道突围!”
惊弦在渐渐向江左靠近,无奈之下双腿在夜燎的腹部夹了一下,下一刻,夜燎便如一道离弦之箭般向着被他一刀砍出的那条通道而去,蹄下有金光溅出,夜燎的速度越来越快,直接从那条正在逐渐愈合的通道钻入。
虽有一线之上的骑军被斩开,可草原骑军反应极快,相互间逐渐靠近,使得那条通道越来越小。
好在江左与夜燎已经钻了进去,此时他手持横刀不断砍杀,所到之处丢下的都是残肢断臂,一时间,竟是硬生生让他在骑军中间杀出一片空地出来。
马安邦双腿猛然发力,整个撞了进去,同时朝着身前骑军不断出拳,每出一拳便有一人或一马被打的倒退出去。
那些牧岚武人也紧随其后,跟着马安邦向外杀去。
风息部的那名副将见这群被围在其中的笼中鸟竟然还想逃,面色不善瞧着只出一招便不再动手的曲徵寒,催促道:“曲姑娘,你就在这干等着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我家少主与你二人的约定可是要将这些人都给杀了啊!”
曲徵寒确实无意出手,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杀戮之人,当初杀了草原行商之后又去杀他的家人,不过是行商对她多说了句:你杀了我,我的子孙后代会永远追杀你,直到为我报仇雪恨!
所以曲徵寒为了以绝后患,便孤身入草原寻那行商的家人以绝后患,自那以后,她虽在草原上靠着帮人刺杀他人为生,可她在接单之前会打探清楚,非是大奸大恶之人不杀,所以到现在为止,除行商一家之外,她不过杀了五人而已。
霍林找到她时只说那草原行商还有后人在,当初外出不再才逃过一劫,这几件来,虽然曲徵寒早已忘了那行商的样貌,可他临死之前留下的那句话成了她的梦魇时常可以梦到,所以为了彻底打破梦魇,她才答应霍林出手。
轻轻叹息一声,她的青葱手指再次搭在怀中琵琶之上,指尖抖动一二,便有琵琶声被凝聚,化作数条丝线将那支草原骑军身后封锁,这封锁的也是牧岚武人的逃生路。
惊弦先是向前射出一箭,箭矢向前而去,洞穿沿途士卒向着江左而去,试图一箭将江左射杀。
箭矢透过沿途士卒的身体前行,被洞穿之人皆是痛快出声,风息部看着惊弦此举咬牙切齿,这家伙到底是要杀谁?怎么连自己人都杀?
此处鲜血越流越多,地上已被染作猩红,惊弦嗅着血腥味越发的兴奋起来,一双眼眸也在逐渐变得赤红。
察觉到身后又有一箭射来,江左的横刀恰在此时砍入一名骑卒体内,斜劈而下正好卡在那人的骨头之中,想要将刀抽出却是有些费力。
眼看躲不过这一箭,夜燎却是在此时一跃而起,两只前蹄在空中踏下,又有金光迸出,像是在空中踩到实体一般,那些士卒呆愣抬头看天,眼睁睁瞧着这白马载着背上那人从他们头顶“飞”了过去。
只此一跃,江左与夜燎便站在了骑兵队伍的最后方,想要逃走,却一转头瞧见了曲徵寒以琵琶声构成的那道防线,这以声音构成的细线横七竖八将整处空间封锁。
江左将横刀插入一人胸膛,随后将那人以甲胄抓住,将他的后背当作盾牌,双脚在马镫上猛然发力,便腾空而起向着那些琵琶声防线直撞而去。
那被江左当作盾牌的骑卒后背刚刚触及琵琶声捻成的细线,便有一声琵琶音响起,同时那骑卒的后背也被这些线切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来,可那声音细线却是没有丝毫要崩断的迹象。
简单试探过了这些细线的威力,江左心中也就有了个大概,周身青铜纹路骤然浮现,密密麻麻的一片好不骇人。
夜燎也察觉到这些细线的危险,停下脚步不再向前,江左落在地上高举人肉盾牌,脚下猛然发力对着那些细线再次撞去,那原本已经疼的昏过去的骑卒在后背与那些细线再次接触之后,又痛的再醒过来,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本就被一刀捅入胸膛,现在是彻底活不了了。
抓着人肉盾牌的手松开,江左以万壑松涛式对着那人胸膛接连不断出拳,那些琵琶声构成的细线发出杂乱声响,也在江左的不断出拳下崩的越来越近,最终在惊弦从那些骑卒之中杀出再次追来之时,江左一拳轰出,那些琵琶声细线被崩断,发出杂乱的断弦之音。
夜燎见这些阻挡前路的细线消失,嘶鸣一声继续前冲,江左对那已然死的不能再死的骑卒道了声谢后,抓住夜燎身上的马鞍翻身上马,彻底杀了出去。
惊弦在身后紧追不舍,不时射出一箭,夜燎如未卜先知一般,载着江左将那些箭矢尽数躲开。
见江左逃出生天,风息部副将将手中马鞭狠狠掷在地上,扭头怒视着曲徵寒。
曲徵寒的手指轻轻在琵琶弦上拂过,并不当一回事,这副将说到底不过是个凡人,而且看面相也不像是什么好人,若是把她给逼急了,就杀了算了。
马安邦带着一众牧岚武人还被围困在骑阵之中,若是只有他一人,自然可以轻松杀出去,可身边这些人都是在他的影响下一同赶来边境,自己又如何狠下心来将他们留在这里等死?
周身气势蓦然开始节节攀升,已然达到了顶峰,他沉下身子,周身拳意尽数向着四周扩散而出,站在原地不断向同一方向出拳,硬生生打出一个缺口出来,大喝一声:“走!”
那些牧岚武人向着缺口一拥而上开始突围,马安邦为他们趟出一条生路来,要抓紧才是。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强行提升拳意为他们打出一条生路的马安邦此时终于像是一个老人,刚才那股气势完全消失,只是向前跨出一步身体便有些不稳,险些跌倒在地上,周围数名骑卒一拥而上将其擒住,其他人则是向着那些突围出去的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