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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谢锦略显冷淡地说了一句,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不知此刻她的内心在想什么。

容惟许暗自打量了一番,心中有些不定,他不禁想,她是因为这件事生自己气了吗?

虽心中疑惑,但他没有问出口,只是听令慢慢退了出去。

一时间方才还闹哄哄的房间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屋外的朔风吹在窗纸上,发出诡谲的声响,窸窸窣窣地听着就让人心烦。

谢锦心中堵着一口气,一时难以消散,但是她还得想办法为这件事收尾。

不过,她还没开始做些什么,花父便闻声而来。

脚步匆忙带着一股子的焦急,谢锦还没看见他的人,就先听见了他冒着火气的声音。

“谢锦,你这是干得什么事?”

花父大步从外迈入,激动间手腕的玉环玛瑙发出了“丁零当啷”的声响,举止也没了往日的端庄得体。

他直接无视了谢锦前来相迎的动作,自顾自地坐到了一旁。

就这样瞪着眼睛看向谢锦,仿佛要将谢锦盯出一个洞来。

谢锦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开口问道:“父亲是为了小修的事来的吧。”

花父冷哼一声,“不是为了他,还能为了谁,你姑母将小修交到你的手上,是让你疼他爱他的,不是叫你磋磨他的。”

谢锦眉头皱起,看向花父,“父亲,怎么叫磋磨呢?不过是去观中清修静心罢了,又不是让他去码头干苦力活。”

“你还敢让他去码头?”花父火气更盛。

谢锦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让他去。”

随后将新沏上的茶,往花父那处推了推,“父亲,您先别急,吃些茶静静心。”

“不吃。”花父敲了敲桌子,“我就直说了吧,你要送小修去朝元观这件事,我不同意!”

谢锦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父亲不饮茶,她来饮一口。

她感觉她自己更需要静静心。

轻呷一口后,谢锦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父亲,你可知,我为何要将小修送出去。”

花父才听了这个消息就匆匆赶来,哪里打听过是什么原由。

“不管为了什么,你也不该作出这般处置!”

看着花父这般蛮不讲理的模样,谢锦将实情慢慢说了出来,“尔骊,是小修所杀。”

花父一惊,“这是为何?你查清楚了吗?莫不是冤了那孩子?”

明明小修那孩子是那么地良善,脾气也好,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谢锦摇头,“没有错,小修已经承认了。”

花父还是难以置信,不死心地问道:“是不是尔骊做了什么?将小修得罪狠了?”

谢锦还是摇头。

花父心中那股怒气突然散了大半,他知自己女儿和小修那孩子的情谊深厚,也不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将人送出去。

但……

“但是锦儿,你还是不能将人送到朝元观去。”花父开口道。

“为什么?”谢锦万般不解。

那可是一条人命,一条不该亡故的鲜活人命。

“他现在都不知错,父亲难道您还要纵容他吗?您是没瞧见他刚刚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他——”

“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入观。”花父打断谢锦的话。

“为何?”谢锦再次发问。

花父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且问你,打算送他去几年?”

具体几年,谢锦也不知,但总归是要让人知道错了才能回来。

花父见谢锦低头不言,只觉脑袋直突突,厉声道:“你难不成,想要小修一辈子都陷在那处?”

“当然不是。”谢锦连忙否认。

花父的神情这才缓解一二,“既然不是,那总归是要回来的。”

“你有没有想过,小修若是回来,他该如何自处,就算你给他寻个由头出去,那别人也不是个傻子,总能猜得出来,他是犯了错被罚出去的。”

“到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认为小修是否能承受得住?”

花父见谢锦神情动摇,便继续劝道:“再说,这种事我们也要问问冯氏是怎么个想法,毕竟他是尔骊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长辈。”

“你若是真心想要他修心悔过,没必要非要让他出去,咱们王府也得够大,寻一僻静处改成寮房,再请来一两位道长来,亦可让他清修,甚至还能寻几位男夫子,时不时去教导一番,岂不更好。”

花父的话面面俱到,将谢锦多方面的顾虑都寻了个法子堵上。

而谢锦挣扎许久,最后没有说应下也没说不应,只说道:“请冯氏来。”

不一时,冯氏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脸上红光满面,朝着花父谢锦轻轻福身开口道:“问老王夫安,问王姬安。”

这几日他住在王府,那是吃得也好、睡得也好,刚开始的那点憔悴那是一个都不见了。

花父是见惯了他这模样,也没有过惊奇,只是温和地叫他坐了下来。

冯氏喜滋滋地坐下后,连忙吃了一口新奉上的茶。

咂了咂嘴后,才笑呵呵地问道:“老王夫,王姬,您二位叫小人来是有何要事?”

花父笑了笑,只开口问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若你侄儿的事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你待如何。”

冯氏笑脸一僵,随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做悲痛状,“我可怜的姐姐啊,您死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血脉,现在也死得不明不白,这要我以后如何——”

“好了,别哭了。”花父眉头蹙起。

这几日冯氏日日往他那里跑,他也摸清了这人的品性。

知道他现在这份哭闹没有几分是真的对自己侄儿离去而悲痛,多半是在作戏。

不然一个上王府来给自己侄子讨回公道的人,哪里有兴致成日在王府闲逛,还给自己生生吃胖了一圈。

冯氏哭声乍停,掀起眼皮偷偷打量着花父。

见人神态严肃便收起了哭声。

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后,接着说道:“若是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也怪尔骊的命不好。”

“小人只想让尔骊走也走得体面些,但小人家中贫困,也没本事给他个风光。”

花父心中明白,这人是想要些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