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晓明护送着李许,趁着夜色去和氐王蒲洪接上了头,
氐王十分狡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答应决战之时,氐族军队只跟在陈集大军之后,
李晓明分析氐王一定是想观望,看羌族出不出兵,
若是羌族出兵,匈奴人则必胜,那氐王为了谋取秦州,应该是会对陈集之军反戈一击,
若是羌族不出兵,匈奴人则孤立无援,必然兵败,氐王一定是照常跟随陈集大军进攻。
李许打算以安南将军副将的名义,去给羌王姚弋仲送信,顺便再给他烧一把火,促使他下定决心。
他是个急脾气,说干就干,带上盖上安南将军印的书信,就和孙文宇、昝瑞一起出发了。
李晓明将他们送出帐外,临别之时,昝瑞不安地对李晓明道:“太爷,你可要加倍小心呀,
一看事情不对,只管骑马跑路才是。”
李晓明笑道:“兄弟所言极是,我正欲如此。”
孙文宇也叮嘱道:“大人,明日记得提前穿上盔甲,躲到后面,为匈奴人,可不值得拼命。”
李晓明拱手道:“我知道了,你们保护好左将军殿下,
新平郡咱们的东西,可一件都别落下了,
记得看看我的芦花被还在不在,一定给我带上,没那件家什,我睡不好觉,
待我办完事情就去找你们。”
孙文宇和昝瑞恋恋不舍,还要再说些什么,
沈宁在后面催促道:“再磨磨蹭蹭的,天都要亮了,有我沈校尉在此保护将军,何须如此担心?”
于是,孙文宇和昝瑞这才骑上马,带着约五十号人,护着李许沿峡谷向北而去,
孙文宇边走边跟昝瑞嘟囔:“沈宁这小子,几时封校尉了?八字没一撇的事,他还当真了。”
李晓明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心中顿时空落落的,
“将军,外面冷,咱们回去吧!”沈宁在一边劝道。
李晓明回到空荡荡的营帐里,又在燃烧着的火塘边上坐了一会,
一种莫名的孤独感袭来,发了好一会呆,才躺回铺上睡觉,
一夜安稳,并不见有夜袭、偷营之事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灰蒙蒙时,李晓明就洗漱完毕,登上台塬,
只见塔顿、张春、虚连提、刘干、平先等人,俱都披挂整齐,
一帮将领都站在台源边上,向南边眺望,互相交谈。
看见李晓明来到,众人纷纷行礼,
李晓明向众人问道:“叛军可有动静?”
塔顿拱手道:“南北两岸之敌,似乎仍在睡觉,并未见有动静。”
张春道:“他们自恃援军已到,兵力远胜我军,所以有恃无恐,必是要等天色大亮之后才会进攻。”
“嗯,张春将军所言不错,敌军白日必会发起决战,趁敌军未动之际,咱们先将各人任务排布一下,
此战全军防守台塬,因贼兵众多,这一仗不知要打多长时间,需得分工明确,
咱们且将台塬分为三段,责任到人,
虚连提将军和杨初校尉,率领前军,防守东段,
张春将军和我,率领中军,防守中段,
塔顿将军和平先校尉率领后军,防守西段,
你们每人所率领的军兵,都有三千多人,可将这三千多人分为两队,
每队一千人用长枪,一千人用弓箭,弓箭手与长枪兵相互配合防御。
刘干校尉率领从各县借来的两千弓箭手,在台塬之上机动作战,看哪段情势紧张,就以弓箭支援哪里。
诸位,大家的生死存亡就在这最后一战,务必倾尽全力,
若是谁的防线被攻破了,就算本将手下留情,只怕是南阳王殿下也饶不过他。”
众将闻言肃然,纷纷拱手应诺。
李晓明看着众人,心想,此战无论是胜是负,我都是跑路地干活了,
与这些人并肩作战了许多天,颇有些情谊在了,可惜以后潇湘与秦,天隔一方,各自安好吧!
他又向大家笑道:“诸位,咱们再打打气吧,老规矩,谁不开口的打军棍。”
“必胜、必胜.....”虚连提一时紧张,竟先喊了出来,
众将纷纷大笑,塔顿上前揪住,笑道:“将军还没起头,你就先喊,该打军棍。”
虚连提吓的大叫道:“并未定这样的规矩......”
李晓明挥手止住,高声道:“必胜、必胜、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诸将校一起握拳大吼,气势如雷。
喊完口号,各人都觉得精神了许多,就连身后的小兵们,见到这一幕,也平添了几分信心。
李晓明道:“各位,就按刚才的安排,
你们各自将自己所率之兵,铺排到位、分发箭矢,立刻行动起来!”
“喏。”
诸将纷纷召唤各自的校尉、什长开会,
稍后,一万多人在台塬上忙碌起来,
一队队的士兵扛起成捆的羽箭,堆在自已的阵地上,
有校尉指挥着士兵,用石块在台塬边上加高筑墙的,
有架起瓦罐、陶盆熬煎滚粪、毒箭的,弄的臭气腾腾,
大概是屎尿不够,有的士兵居然撅起屁股,对着陶盆现屙,
还有人用从死人身上撕下的破布,沾了石漆做成火箭的,台源之上,一派繁忙景象,
那边塔顿和虚连提,为争抢一摞砖石,吵的脸红脖子粗。
李晓明望着眼前一幕,心中很是有些担心,
万一李许之计不成,姚弋仲不发援军,只怕这些人有不少要战死在这里了......
“贤弟,辛苦你了。”
李晓明回过头来,见刘胤带着路松多,正笑容可掬地站在自己身后,
他连忙拱手道:“台塬之上风寒极重,殿下怎么也起的这么早?”
刘胤笑道:“我因不放心,故此早起来看看,哪知还是起的晚了,贤弟都已将诸事安排妥当了。”
李晓明笑道:“岂敢让殿下多操心,已是万事具备了,
姚长史昨夜已回扶风郡,想必此时已率军到达陈仓以西了,
且张春将军,昨晚也已将书信送至杨韬处,
此战,杨韬所率领的一万精兵,会找借口留在渭河南岸,不参与战斗,
即便展开决战,叛军进攻人数也只有不到三万人,咱们只需抵挡一阵,
等羌族援军一到,两面夹击,必能全歼敌兵。”
刘胤哈哈大笑,拉着李晓明的手,说道:“我有贤弟,如有一宝,
等此战过后,我带你一起,率军去洛阳,协助我父皇与那羯族石生交战,
到时候我趁机向父皇,先把南阳郡守的位子给你争取过来,再给你换成‘平’字头的将军。
如此,对得起贤弟的功劳了么?”
李晓明望着刘胤热情的双眼,实在是分辩不出,
他到底对自己原本就是虚情假意的,还是间歇性的真心?
口里只得说道:“卑职何德何能?蒙殿下如此垂爱?”
二人正在腻歪,路松多又从旁边窜了出来,
寒着脸说道:“陈将军,蒲平可是咱们要挟氐王的重要手段,
你不和殿下商量,便私自做主放了此人,你有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