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路德维希自己也没有想到,塔伦也转头问他,“你干什么了?”
“早期的记录,有部分提到了虫皇。”路德维希安抚般地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肩膀,“最开始,大概是有关雄虫精神力的提升方面。总之我摘取一些有关虫皇和卡特的内容。”
“....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没有跟他说,我把一些文件藏起来了,让诺卡斯去说了两句闲话,他就自己过来找了。”
他跟这个诺卡斯不认识,但知道是队友,那只亚雌也没有问具体有什么内容,只是点点头,说自己看到了路德维希和塔伦夜间的密会,说什么二哥不让他听也不让他靠近。
卡特肯定感兴趣啊,屁颠屁颠地就找虫来探,路德维希故意出来乱晃,给他引路。
越是难找越是隐秘的东西就越有意义,卡特现在急于探索那些未知的阴谋,在他眼里路德维希和塔伦半夜能谈的事就是怎么暗害他。
真的很好骗,路德维希甚至都没有想着设计什么,他就是单纯把那些文件塞进了藏书间,出来的时候还假模假样登记借阅了一本书。
那些信息确实有些是真的,最开始这样的科研项目,起源于虫皇想要提升自己的精神力。贵为虫皇,当然不会主动当第一个小白鼠。
过去有没有无辜的雄虫因此死去已经不可考,信息保存最多的只有塔伦和卡特,那去掉一部分当然也只剩另一部分了。
按照时间线来说,卡特成为s级的时候,虫皇应该已经没什么权力了。路德维希随便编了一点挑拨的内容,比如用卡特当替代的实验品什么的,夹了几张照片资料,看起来真一点。
爱信不信,不信也无所谓,而且楼双信说了卡特现在脑子不清醒,起码会留个巨大的疑影。
干完他就拿着书回去睡觉了,他在研究怎么才算是楼双信说的死皮赖脸,于是很执着地想要留宿,塔伦瞪了他一眼,像是在指责他蹬鼻子上脸。
路德维希也无所谓,塔伦这里当然有客房,以前都是留给医生临时来休息的,他看这里就挺好。
指使的楼双信睡了,搞事的路德维希睡了,卡特睡不着。
说实话,这些东西他自己都不能完全看懂,只能理解个大概。
他在眼里,路德维希如今是很愿意跟着格瑞纳和塔伦的,原因不明。
这些见不得虫的资料他没法判断真假,但既然是这种见不得虫的事,肯定有秘密,不然大半夜的路德维希在这搞什么?
他很想知道什么事情那么机密,又让路德维希和塔伦愿意当格瑞纳的手足。
卡特足够尊贵,但真的没见过什么很大的世面,虫体实验,甚至是针对雄虫的实验,对他来说还是太超过了。卡特很震惊,也很怀疑,这在帝国是禁忌中的禁忌,雄虫怎么可以变成小白鼠......
甚至不是普通的雄虫,还有雄父,还有他自己。
这件事跟格瑞纳一定有关,雄父没有成功,那他算什么?卡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雄父的身体一直很差,也没有办法和雌父们抗衡,有没有这个所谓的实验的原因在里面?
如果雄父利用雄虫的研究想要让自己更进一步,那么在卡特之前,还有没有实验品......
他自己,又是什么位置?他一直以来活得好好的啊,他对此毫无印象,甚至是最近好几代以来皇室第一个s级雄虫。
卡特察觉到一个很恐怖的可能,但他不能再想了。
不,如果他是一个虚假的......如果这件事败露出去......
成功的案例最后会成为虫皇的养分才对,但为什么他可以好好活着......因为格瑞纳?因为一个闹腾的虫皇没有一个听话的孩子重要吗?
他们不敢说,卡特确信,他们会留着但是还没有拿出来用,就是因为他们也摘不干净,格瑞纳一定会承担更重的责任,没有虫敢把这件事刨出来!
他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他不知道格瑞纳那边还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路德维希和塔伦商量了什么,他拖延不起了。
他来到自己雄父的床前。
他曾经很敬佩雄父。雄父鼓励他,也最看好他,他幼年时期对皇位的所有幻想都来自于双亲的灌输。
当时他看不懂那些明争暗斗,直到虫皇再也不会说话之后他才终于懂了一些。
虫皇宠爱他,视他为精神的延伸,视他为自己反抗的希望,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也没有心力培育他了。雌父们宠爱他,因为希望他成为一个足够听话的作品。
他想,雄父或许也不是真的多爱他,他记得当时雄父看着他的眼神,透着火光,希望他能够成为他自己未能成为的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您对我寄予厚望。”卡特喃喃着,看着如同死去一般的虫皇,“既然如此,就帮我最后一次吧。”
就算他杀了虫皇,就能怎么样?皇室里没有一只虫敢把他手里的东西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就算是格瑞纳,也不敢,倒不如说,对格瑞纳的负面影响才是最大的。
只要虫皇现在死了,那他这个摄政的皇子,不是理所应当地成为下一个吗?塔伦是一只雄虫,但也仅此而已,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雄虫,直接当上虫皇,就算有格瑞纳也是坐不稳的。
时间紧迫也有紧迫的好处啊。这个帝国能几天没有虫皇,能在这里僵持几天?
他拿了皇宫会客厅切水果的刀,去了结他的雄父。这种刀并不锋利,但是虫皇本身就很虚弱,直到血液从床位上流下来漫了一地,卡特听不到虫皇的声音,只有各种仪器尖锐的警报。
卡特觉得很畅快,他只是想,他早就该这么做,在卡尔文活着的时候就应该这么做。他就应该先坐稳这个位置,再来扫除那些虫豸,不然哪至于有今天这么多麻烦?
他的雄父早就该死了,这么活着不是很可悲吗。
卡特抹了一把脸。是非对错,前路如何,好像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