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2月22日,报纸上刊登了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随着这一指示的发布,上山下乡运动全面开启。
各个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争相宣传着这项政策,手中拿着记录册,仔细调查每个院落里的适龄青年。主要是 16 - 22 岁这个区间的学生,还有那些闲散在家的人员。
当然,他们也不会遗漏其他年龄段自愿下乡的人。哪怕是身体略有残疾的人群,只要不影响基本生活,也在他们的关注范围内。
阎解旷今年20岁。
棒梗18岁。
所以他俩悲剧了。
当街道的通知下达到两人手里的时候,两人顿时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阎解旷涨红了脸,当着街道办工作人员的面,一瘸一拐地走了一圈,他眉头紧皱,眼中怒火熊熊,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这样的,下乡能干啥?”
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摩挲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阎解旷,沉吟片刻后说道:“确实,干不了重活。”
听了街道办工作人员的话,阎解旷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期待,急忙道:“那我就不用去了呗!”
“阎解旷,你想啥呢?” 街道办工作人员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地盯着阎解旷,提高音量朗声说道,“上山下乡这是政策,只要是适龄青年,谁都不能例外。像你这样的干不了重活,割草,烧水,喂猪养羊的活还是不成问题的。”
实际上,像阎解旷这样的情况,上面早就讨论过,到时候分配活的时候,会适当照顾的。
“什么?我不去,你们爱谁去谁去。” 阎解旷气得脸涨得通红,把头一扭,气呼呼地别过身子,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抗拒到底的模样。
街道办工作人员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变得犀利而严肃,厉声说道:“阎解旷,这不是和你商量,你是想对抗政策吗?”
阎解旷的脸色更白了,他心里也清楚下乡是不能避免了。他是怕与棒梗分开,真要分开了,他就少了很多快乐。
“同志,我重活干不了,轻活也不行,你看我的手。”
这时,棒梗从屋里端着一个茶缸子出来了,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那颤抖的频率快得出了残影。
“嗯。” 街道办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微微弯腰,特意上手捏了捏棒梗的胳膊,感受了一下肌肉的力量,然后又示意棒梗走了两圈。只见棒梗走路时屁-股一扭一扭的,模样有些滑稽,但工作人员神情依旧严肃,再次说道:“有些山区耕牛都没有,可以安排你去拉犁耙。”
“啊?” 棒梗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手里的茶缸子直接就扔了出去,在地上摔得砰砰作响。
“别啊了,等到了插队的地方,人家会根据你们的身体情况,做具体安排的,安排的活肯定是最适合你们的。” 街道工作人员见棒梗如此惊恐,特意又为他解释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鉴于你们俩身残志坚,主动报名下乡,咱们街道会把你们当做典型来宣传,这两天你俩好好准备一下,说不定会有报社记者来采访你们,你俩给我听好了,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对呀,我没有去报名啊!” 阎解旷满脸惊讶,不可思议地说道。
“我也没有,同志既然是搞错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不去了?” 棒梗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问道。
“想啥呢?名单都递交上去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街道办工作人员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眼神中透着坚决。
“我不服。” 棒梗气得握紧了拳头。
“我也不服,明明是你们搞错的,凭什么让我们来承担后果。” 阎解旷也涨红了脸,脖子一梗,一副倔强的模样。
“大西北去不去?北大荒去不去?” 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脸色一冷,冷冷地说道。
阎解旷和棒梗两人瞬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顿时没了声响。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恐惧,大西北,北大荒那能是人去的地方吗?就他俩这小身板,去了那里就是肥料。
既然不去不行了,棒梗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谁偷偷的给他把名报上了。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同志,我想知道到底是谁给我报的名,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他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你家大人,不得不说你家大人觉悟是真高。” 街道办工作人员走的时候,竖起大拇指,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
阎解旷听闻街道办工作人员提及 “你家大人”,不禁微微一愣。脑海中迅速闪过自家的情况,如今阎家就数他最大了,早已没有其他长辈,他非常的肯定他没有去报名,哪怕是做梦,他都没想着去上山下乡。
棒梗此刻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喘出的粗气都带着怒火。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蛇,脸色因愤怒而变得格外狰狞。从街道工作人员那看似无意的话语中,他瞬间猜到了罪魁祸首 —— 秦淮茹。
他满心的愤懑与不解,怎么也想不明白母亲为何要这么做。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立刻冲到轧钢厂,当着秦淮茹的面,质问她为什么要如此害自己。
“棒梗,你怎么了?” 阎解旷敏锐地察觉到棒梗的异样,身体颤抖,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我知道是谁给我们报的名了。” 棒梗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谁?快说。” 阎解旷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伸出手,直接紧紧抓住了棒梗的肩膀不停的晃动着。
“我妈。” 棒梗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仿佛从冰窖中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这……这这是为什么?”
阎解旷彻底懵了。他实在理解不了,正常人谁会傻到上赶着让自己家孩子去上山下乡?更何况他和棒梗都还是残疾人,这分明就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