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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5年7月15日上午,长沙府衙内,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洒在地上。

胡林翼与唐训方终于从重庆赶到长沙府,向萧云骧报到。

萧云骧见只来了两人,面露诧异,忙问:“胡先生,罗仲岳呢?调令可是发给你们三人的。”

胡林翼轻叹一声:“王鑫到军校进修时,给罗仲岳带去李如九的遗言,这对他触动很大。”

“他说之前只接触华夏的精神脉络,如今在重庆能看到许多泰西诸国先贤典籍,他想沉下心研究,融会贯通。”

“研究明白前,他不想再教人,免得引人入歧途。”

萧云骧先是一怔,随后沉默半晌,缓缓回道:“这样也好。他在重庆,有薪俸养家吗?”

胡林翼回道:“科学院徐祭酒聘请他为理论研究员。他家人口少,又一向节俭,科学院薪俸够全家生活。”

萧云骧微微点头,认可徐继畲做法。理工科固然重要,人文社科也必不可少,文理并举才是正道。

只是西王府很多事务刚起步,人文社科归进了科学院,以后发展壮大,还是要分开。

胡林翼微笑起来:“罗仲岳是进修人员里泡图书馆最勤的。他还嫌翻译速度慢,自己找洋教员学泰西文字,就为了读原文。”

“大王,我和他相识几十年,这段时间他最惬意,不愁生计,能做喜欢的事,还能接触诸多先贤文章。”

“现在就算给他巡抚职位,他估计都没兴趣。”

萧云骧忍不住笑了:“他倒是轻松。”

又见胡林翼虽然气色好转,但身形依旧消瘦,便有些担心:“本想让罗仲岳帮你,你身子能挺住吗?”

胡林翼回道:“麻祭酒开了药方,让我到长沙城抓药按时服用,半年后回重庆复查。”

萧云骧一脸无奈,又带些许歉意:“本想让你多调养些时日的,可形势逼人。我们与湘军大战数场,积怨颇深,如今还有不少湘军散落湖南各地。”

“曾国藩虽说逃到了广东,但他对湘军残部的影响还在。”

“这湖南巡抚,不得不请你这个湘军元老来做。遇到问题或需要协助,直接跟我或曾长史说,我们来想办法。”

萧云骧担心胡林翼身体是有缘由的。原本位面中,胡林翼身体一直不好,四年后病死。

胡林翼见萧云骧言辞诚恳,知道不是客气话,便微微点头。

萧云骧转而问唐训方:“义渠,你想继续带兵,还是辅佐胡先生理政?”

唐训方毫不犹豫回答:“带兵。这段时间在军校学习,结合自身经验,感悟颇多,想在疆场检验。”

看得出他早就思虑妥当。

萧云骧微笑点头,唐训方带兵治军能力不错,他没有反对理由。

于是,他任命胡林翼为湖南巡抚,与彭玉麟交接工作;唐训方为新组建的第六军十六师师长,协助左宗棠、叶芸来开展军务。

之后,萧云骧和左宗棠商议分工。左宗棠留在长沙,负责湖南西军扩编、剿匪、训练、学习等事务;

萧云骧回武汉,监控天国和清廷异动,伺机夺下江西九江。

两天后,胡林翼和彭玉麟交接完毕。

萧云骧便和彭玉麟、李竹青、何禄等人,搭乘水师的补给船队回武汉。

骑兵旅因人数和马匹多,沿陆路自行返回。

船队顺流而下,驶出湘江,穿过洞庭,进入长江。

八天后,即8月2日上午,到达武汉城外。

众人坐了数天船,早已疲惫不堪。此刻见快到目的地,顿时兴奋起来,纷纷到甲板上,迎着江风活动身子,相互谈笑。

正值盛夏,炽热阳光倾洒江面,江水闪烁细碎亮光。

随着船只靠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阔江面上的各式船只往来穿梭。

有西军高大战船,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有轻盈渔船,船尾拖着长渔网,渔民正忙碌收网捕鱼;还有装满货物的商船,船身吃水很深,缓缓驶向码头。

江两岸码头上,人头攒动。

码头工人熟练操作滑轮和绳索,卸下船上货物,堆在码头上成小山。另一边,新货物被装上船,准备运往远方。

搬运工扛着沉重货物,排成队列在人群中穿梭,汗水湿透衣衫。

码头上,小贩摆着摊位,售卖水果、糕点、手工艺品等,叫卖声此起彼伏。

江边一排错落店铺,布店、杂货店、酒馆、茶馆、餐馆等应有尽有,虽是酷暑,犹有不少行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江岸边垂柳树荫下,几位白发老人聊着家常。十来个半大孩子全身赤裸,从江堤高台嘻嘻哈哈着,扑通扑通的跳进江水游泳。

萧云骧注意到,已有电报线从高处过江,将武汉三镇联系起来。

站在萧云骧身边的何禄,抱着孩子笑道:“这武昌城这般繁华,看样子不比重庆差。”

何禄到贵州两年,娶了个徭人妻子,此时孩子只有几个月。

萧云骧微笑不语,心中感慨万千。

武昌城曾遭受兵祸,数年前天国打下武昌,强制男女分营,裹挟城中数十万百姓直下江南。

自从西军控制武汉后,曾水源率领西王府官吏,采取诸多举措:设立户籍清册,安置流民,分配无主荒地,推广耐旱作物(如红薯、玉米);

收容逃散工匠、农民,按技能分配至官办工坊或垦荒;

推行“以工代赈”,组织流民参与城墙修复、疏浚护城河,修筑沿江炮台;

还建了学校、汉阳兵工厂、钢铁厂等;

并鼓励私人开办工坊,给予低息贷款和免税支持。

这些举措,曾水源在重庆、成都都实施过。如今西王府通过招募和自行培养的人才增多,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毕竟原本位面中,曾水源曾是天国第一内政大臣。

定都南京初期,在天王扭曲的经济政策下,还能让天国保持兴旺,能力自不必说。

只是后来他看不惯天王的装神弄鬼,和东王的跋扈奢靡,被他们找理由杀了。

但在这个位面,萧云骧把握大体方向,给予曾水源充分信任和放权,让他的内政能力得到充分展示。

在西王府公私并举、鼓励和扶持创业的经济政策下,华夏人自古勤奋聪慧,自然能把事情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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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今天把本书大改,现在还在修改中,先发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