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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夜读全唐诗 > 第678章 鼓吹曲辞之三七卢仝《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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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章 鼓吹曲辞之三七卢仝《有所思》

鼓吹曲辞之三七

卢仝《有所思》

当时我醉美人家,美人颜色娇如花。

今日美人弃我去,青楼珠箔天之涯。

天涯娟娟姮娥月,三五二八盈又缺。

翠眉蝉鬓生别离,一望不见心断绝。

心断绝,几千里?梦中醉卧巫山云,觉来泪滴湘江水。

湘江两岸花木深,美人不见愁人心。

含愁更奏绿绮琴,调高弦绝无知音。

美人兮美人,不知为暮雨兮为朝云。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情殇绝唱:卢仝《有所思》的痴狂与怅惘

卢仝的《有所思》以极具张力的笔触,将炽热的爱恋与决绝的离别熔铸为一曲肝肠寸断的情歌。全诗打破传统乐府的含蓄,以直白如诉的语言、奇幻瑰丽的想象与回环往复的咏叹,展现出相思者从痴狂到绝望的情感蜕变。这首诗既是卢仝对个人情感的极致宣泄,也折射出中唐文人在理想与现实割裂下的精神困境。

一、虚实交织:从炽热爱恋到永恒追忆的叙事脉络

诗歌开篇以“当时我醉美人家,美人颜色娇如花”直入主题,“醉”字既指酒意朦胧,更暗喻陷入爱河的痴态。“娇如花”的比喻虽直白,却以花朵的明艳鲜活,瞬间勾勒出美人的倾世容颜,奠定了全诗炽热奔放的基调。然而,第二句陡然转折,“今日美人弃我去,青楼珠箔天之涯”,“今日”与“当时”形成强烈的时间对比,“弃我去”三字如利刃割破美梦,“天之涯”则将美人的离去推向遥不可及的虚无,为全诗笼罩上浓重的悲剧色彩。

诗中对时空的处理充满奇幻色彩。“天涯娟娟姮娥月,三五二八盈又缺”以月喻情,将自然的盈亏变化与情感的聚散相勾连,暗示相思的漫长与煎熬。“翠眉蝉鬓生别离”以美人的容貌特征指代其人,“生别离”三字道尽被迫分离的无奈,而“一望不见心断绝”则将情感推向崩溃边缘。从视觉(“一望不见”)到心理(“心断绝”)的急速转换,展现出相思者在瞬间遭受的重创。

二、意象狂欢:梦境、自然与音乐的情感投射

卢仝善于将抽象情感转化为具象意象,其中“梦中醉卧巫山云,觉来泪滴湘江水”堪称神来之笔。“巫山云”化用宋玉《高唐赋》中楚怀王与神女的浪漫传说,将梦境中的欢愉与现实的孤寂形成强烈反差;“湘江水”则暗合娥皇女英泣竹成斑的典故,以泪水与江水的交融,渲染出泣血般的哀伤。自然意象与神话传说的叠加,使情感的表达既充满浪漫主义色彩,又蕴含着深沉的文化底蕴。

“湘江两岸花木深,美人不见愁人心”以乐景写哀情,繁茂的花木不仅未能抚慰相思,反而因“美人不见”更显荒芜。而“含愁更奏绿绮琴,调高弦绝无知音”则将情感寄托于音乐,“绿绮琴”象征高雅的才情与心意,“调高弦绝”却暗示无人能解相思之苦,知音难觅的孤独感与美人离去的伤痛相互交织,进一步深化了诗歌的悲剧氛围。

三、咏叹回环:情感宣泄的极致表达

全诗最具特色之处在于其近乎痴狂的咏叹句式。“美人兮美人,不知为暮雨兮为朝云”以重复的呼唤与迷茫的疑问,将思念的焦灼推向顶点,仿佛诗人在无尽追问中逐渐丧失理智;“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则以虚实相生的笔触收尾,一夜之间绽放的梅花,既是相思的具象化,又暗示着思念的漫长与执着。“疑是君”三字,将幻觉与现实的界限彻底打破,展现出相思者在绝望中仍抱有一丝幻想的痴态。

这种回环往复的咏叹,配合长短句的错落使用,形成如泣如诉的节奏。从开篇的直白叙事,到中段的梦境铺陈,再到结尾的疯狂呓语,情感如潮水般层层推进,最终在“疑是君”的恍惚中归于沉寂,余韵悠长。

四、文化隐喻:个体情殇背后的时代镜像

卢仝生活于中唐藩镇割据、社会动荡的时期,其个人命运坎坷,仕途失意。这首《有所思》表面上是一首情诗,实则可视为其精神困境的隐喻:美人象征理想与希望,而美人的离去则暗喻理想的破灭。诗中“调高弦绝无知音”的孤寂,既是爱情中的失落,也是文人在乱世中难以施展抱负的写照。这种将个人情感与时代苦闷相融合的写法,赋予诗歌更深层的社会意义。

卢仝的《有所思》以其独特的叙事结构、奇幻的意象组合与极致的情感宣泄,成为乐府诗中的异数。它打破了传统爱情诗的含蓄婉约,以近乎癫狂的姿态展现相思之痛,既体现了诗人鲜明的个性色彩,也为中唐诗歌注入了一股奇崛的生命力。当我们重读这首诗时,感受到的不仅是千年前的情殇,更是人类面对失去时永恒的怅惘与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