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秦氏摇头:“你嫂嫂胎像不稳,大夫说经不起怒,我怎会将此事告诉她?”
闻言,秦芳瑜脸色缓和了,又问:“那母亲怎么想的?”
秦氏皱着眉:“我和钟夫人这么多年感情了,难得她主动开口,十几年前,钟夫人还曾救过我一命……”
话里话外还是有些犹豫。
“母亲,嫂嫂大度,应该是不会拦着纳妾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何况兄长步步高升,按兄长的年纪,膝下早就该有几个孩子的。”秦芳瑜一开口,秦氏立即点头:“是啊,钟夫人十年前就做祖母了。”
“那母亲可曾想过,来日镇王府占了上风,按规矩,四姑娘最不济也是公主身份,让公主做妾……”秦芳瑜皱起眉,不等开口,秦氏摇头:“那怎么成呢?”
“公主不做妾,可正妻位置只有一个,那到时就让嫂嫂做妾。”秦芳瑜道。
“那更不行!”秦氏再次否决,展家怎么可能会让展万凌做妾?
而且展万凌一旦做妾,那她的嫡孙岂不是成了庶出?
这个问题秦氏还真没有想过,她皱起眉头犹豫了:“秦家自然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让公主做妾,更不可能让凌儿让出嫡妻位置,瑜姐儿,你说该怎么办?”
秦芳瑜紧抿着唇,庆幸这些话还没有秦氏还没有主动跟展万凌提起此事,如若不然,婆媳之间必生嫌隙。
自家母亲什么性子,她最了解。
只能找机会解开疙瘩,又问:“母亲,兄长如今是站在太子这条船上的,兄长纳了四姑娘,会不会被太子认定有了投靠之意?”
秦氏摇头:“一个妾室而已,怎么会呢,殿下不会那么小心眼的。”
话是这么说,可秦氏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她面上尽是为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个个都在逼着我,我又能如何呢?”
说着秦氏便开始抹泪,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秦芳瑜皱起眉,看在亲娘的份上赶紧倒了杯茶递过去,帮着顺气:“若是母亲将此事告知兄长,那才是伤了母子和气,如今嫂嫂有孕在身,经不起怒,倘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依兄长的性子,只怕是要提刀冲去镇王府。”
秦氏的哭声戛然而止,还有些不可置信:“这么严重?”
“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小殿下和小王爷之间胜负未定,秦家左右摇摆,不得人心,母亲莫要忘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不仅仅是正妻的位置了,极有可能是灭门之祸。”
秦芳瑜也只能将事情最严重的影响说出来,免得秦氏还心存侥幸,秦氏哆嗦了一下:“一个妾……”
“四姑娘貌美倾城,又是镇王点了名的亏欠女儿,不是一般人,莫说日后了,就是如今,秦家哪来的胆子敢让四姑娘做妾?”秦芳瑜语重心长的说:“若是四姑娘真的进府了,和嫂嫂有了争执,兄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论帮谁,都会得罪另一个,母亲又要顾全大局,是该帮谁?”
秦氏不语,眼眶里泛起委屈的泪花,秦芳瑜佯装没看见,又继续说:“母亲,太子妃是最看重嫂嫂的,嫂嫂顾念亲情好说话,可太子妃就未必了,说到底,当年太子妃出嫁时,还是展夫人以长辈之姿送嫁的,还有一年前宫变时,也是展夫人在宫里陪伴太子妃,嫂嫂受了委屈,莫说展夫人不乐意,太子妃定会找母亲麻烦。”
“这……这么严重?”秦氏眼皮跳了跳,心里已经有了不安。
秦芳瑜一咬牙继续说:“我敢保证,此事祖母肯定不知情,若是祖母知晓,也坚决不会同意,说不定还要将母亲送去家庙清修!”
砰!
茶盏从手中滑落,碎了一地。
秦氏脸色微变:“怎会这么严重,不过是给儿子房中纳妾……”
“若是普通姑娘,祖母不会管,可这位身份太过敏感,而且母亲怎么就知道四姑娘心仪兄长不是计谋?离间秦家和展家,秦家和展家都是太子身边的人,再说镇王心疼女儿这话更是无从谈起,镇王妃膝下五个子女,日日将小王爷带在身边,精力都不够用,又怎会去宠庶出女儿?”
秦芳瑜握着秦氏的手分析:“不过是看着这个女儿正值妙龄,又长得美,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说到这秦氏的手心已经沁出细细密密的汗,就连后背也被汗水浸透了,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么说四姑娘是万万不能进门的。”
弊大于利。
秦氏又朝着秦芳瑜看去:“此事你当真一点儿也不知情?”
“母亲,女儿这才刚回来,知道什么?”秦芳瑜一脸懵,任由对方打量,绝口不提是展万凌派人请她回来的。
两个人早就说好了,有些事展万凌不方便说的,就由她来,亲母女之间说什么都不会有隔阂。
秦氏也不会计较。
果不其然,经过秦芳瑜这么一说,秦氏也打消了主意:“你嫂嫂如今怀胎不易,又是咱们秦家长孙,我巴不得她安安稳稳养胎,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添堵纳妾。”
“母亲心疼嫂嫂,是嫂嫂的福气。”秦芳瑜笑着夸。
秦氏娇嗔横了一眼女儿,又道:“只是钟夫人那又该如何回应?”
“母亲若是掌握不好,可以去找祖母,祖母和钟国公老夫人是好友。”
秦氏犹豫了,但很快就妥协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你祖母。”
说着还将秦芳瑜一并带上。
不知为何年龄越来越大,竟对秦老夫人越来越敬畏,两人去见秦老夫人时,秦老夫人正在廊下摆弄棋子,见着两人时,视线在秦氏身上徘徊片刻,不冷不热地说道:“坐吧。”
看秦老夫人的脸色,秦芳瑜心里咯噔一沉。
祖母八成是知道了。
“母亲,有件事儿媳拿不定主意。”秦氏也不敢坐,直接就把钟夫人的来意说了一遍。
秦老夫人眼眸一抬,示意对方继续说。
“儿媳虽和钟夫人关系不错,可如今凌儿身怀有孕,儿媳怎么敢在这个时候给她添堵,更别说这位四姑娘心怀不轨,摆明了就是要算计咱们秦家。”秦氏现在脑子已经彻底清楚了,一张嘴,眼看着秦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
“十几年前儿媳被困在风雪夜,是钟夫人救了儿媳……”
“今日钟夫人提及此事了?”
秦氏点头。
秦老夫人冷笑:“这钟夫人也是个拎不清的,为了给镇王府家说媒,居然翻旧账。”
秦氏闻言更加惴惴不安。
“来人,去将二夫人叫来。”
丫鬟去请二房夫人谭氏,是秦氏的妯娌,也是秦老夫人的儿媳妇,平日里老实本分,为人和气,极少和秦氏有冲突。
不一会儿谭氏就来了。
秦老夫人对着秦氏说:“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秦氏一头雾水,可架不住婆母的意思,只好将钟夫人的来意说了一遍,谭氏脸色巨变,朝着秦老夫人看去:“母亲,钟夫人越来越糊涂了,儿媳想和钟家退婚!”
“二弟妹,你疯了不成,那可是国公府嫡女,跟浩哥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块长大的情分。”秦氏惊呼。
谭氏却道:“钟夫人既然上门那就说明,钟家早就倒戈镇王府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秦家怎敢和钟家扯上关系?”
秦芳瑜眼看着秦老夫人看向谭氏的眼神里全都是赞赏,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连二婶婶都想到的道理,可惜,她母亲就是想不通。
“这……还不至于如此严重吧?”秦氏讪讪。
谭氏蹙眉:“将来大局定下后,总要有个交代,我二房的子孙怎能受影响,至于浩哥儿,母亲放心,我定会劝他同意,先前送去的聘礼,二房一概不收,这退亲的责任我二房担了。”
秦氏抿紧了唇,朝着秦老夫人看了一眼,她觉得秦老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因为这门婚事就是秦老夫人亲自去国公府谈妥的。
谭氏此举,就是在打秦老夫人的脸面。
太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