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趴在时子初腿上无声啜泣的秦耀，聿云暮蜷缩了一下手指。
真碍眼。
心情不虞的聿云暮漠然开口：“他命不久矣。”
时子初侧眸看去。
聿云暮一派坦然的样子，声音平淡没有感情，“他二十出头修为就到了出窍期，你觉得呢？”
秦耀是个疯子，他为了变强不惜一切代价。
时子初抬手摸了摸秦耀瘦骨嶙峋的背脊，面露心疼，心里却是在思索。
秦耀正儿八经的修炼时间不过十多年，这么短的时间就到出窍期，他绝对是修炼了邪术。
修炼邪术是要付出代价。
寿命也罢，灵魂也罢，这都是非常沉重的代价。
“有法子？”时子初开口询问。
“重头再来。”
聿云暮的声音落下，秦耀抬起头看着时子初，“阿姐，没用的。”
他是以燃烧魂魄作为代价换取修为。
他的魂魄顶多还能再支撑一个月，最后一月的时间能再看到阿姐，他已经满足了。
时子初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秦耀闭上嘴巴跪在那不敢作声。
看着怂得可怜的秦耀，聿云暮直接没眼看。
见时子初有些严肃的面容，聿云暮不紧不慢开口：“他以魂魄为代价，想要救他那就得修补魂魄。”
时子初抬手扶着额头。
怎么个事？
她是专业修补魂魄的吗？
刚把母亲的魂魄修补完成没多久现在又来一个？
在时子初扶着脑袋似是思索的时候，聿云暮冷不丁开口问了句，“方才聊什么呢？”
贺清时心里一惊。
难道聿云暮发现了？
可若是他知道时子初联系修仙界那边，他应该不会这么冷静。
时子初回过神，不答反问，“是你救了阿耀？”
“不算是。”
秦耀是被卖到鬼域的，他第一次见到秦耀是在斗兽场。
秦耀的表现实在是亮眼，他才把人收到身边。
“方才在和妹妹聊阿娘过往的事情。”贺清时主动开口回答，“妹妹她对阿娘的过往很是好奇。”
冷不丁被甩了一口锅的佳人碾了碾脚下的烂肉。
贺行轩已经没有力气惨叫出声，只能不断蠕动挣扎着。
时子初看向聿云暮，她顺着贺清时的话往下说道：“我现在很好奇那些素未谋面的哥哥姐姐，阿暮帮我查查？”
聿云暮的疑心像是被安抚了，他淡淡开口，“贺清时都知道。”
见时子初好奇的目光，贺清时思索片刻开口说道：“你之前在阴司楼见过的那个雪银狐妖修，他就是。”
时子初难掩惊讶神色。
“他和苏清晏是什么关系？”时子初问道，见聿云暮的目光，她解释了一句，“苏清晏已经变成狐皮大氅了。”
聿云暮：……
贺清时扯了扯嘴角。
见时子初一脸乖巧的样子，贺清时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妹妹，你这样真的会吓死你二哥哥。”
时子初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你让二哥哥放心，我现在不缺狐狸皮。”
贺清时：……
这能放心才有鬼呢！
“苏清晏是狐族族长与族长夫人的子嗣，雪银狐在狐族是血脉顶级的一支。”贺清时开口同时子初说道。
见时子初一副乖巧听讲的样子，贺清时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不过现在的狐族族长是你二哥。”
有这样一个乖巧的妹妹好像也不错。
“上任族长和族长夫人呢？”时子初搓了搓手有些期待的开口，“我突然发现我还缺一张狐狸皮的毯子。”
雪银狐的狐狸皮，到时候回去卖掉，那得赚大了！
“……”贺清时仰头望房梁。
难怪苏清骨那小子不敢去认亲！
聿云暮靠在椅子里，见时子初这幅财迷的样子，心里只觉好笑，“你缺？”
“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嫌多吧？”时子初反问道。
聿云暮点了点头，随即开口提醒，“妖界的新妖王心狠手辣，以后少干这种事，避免被妖王盯上。”
他是真怕时子初这小疯子扭头就去猎杀雪银狐。
时子初目光闪烁了一下。
见那双桃花眸里溢出不怀好意的颜色，聿云暮淡淡，“打什么主意？”
“你怕妖王？”
聿云暮嗤了一声，“有些话你最好三思而行。”
时子初收回目光后撇了一下嘴角。
聿云暮此次前来是有正事，他站起身往外走，“贺清时你同我来。”
贺清时看了眼时子初，而后跟着聿云暮离开了。
大殿内只剩下母子三人和贺行轩。
时子初将秦耀拉起来，示意他坐在一旁。
秦耀坐下来，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时子初。
“怎么不再硬气一会儿？”时子初笑眯眯的调侃道。
秦耀别过脑袋，耳根子却是不争气的泛红。
时子初准备继续使坏时，秦耀转头看向时子初，目光认真带着担心，“鬼王对我确实有恩，可他并非良人，而且这只是他的一个化身。”
化身？
时子初并不意外。
贺清时都说聿云暮来历不明，现在这个只是化身并不奇怪。
“阿耀，你现在是人是鬼？”时子初比较好奇这个问题。
秦耀老实巴交的回答：“半人半鬼。”
“他呢？”
不等秦耀开口，聿云暮凭空出现在时子初面前，“你好奇怎不亲自问我？”
“一天天神出鬼没的。”时子初捂着心口，一副被吓惨的样子，“早晚被你吓死。”
聿云暮漠然的目光扫了眼秦耀。
坐在椅子里的秦耀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姿态十分恭敬谦卑。
“吓他做什么？”时子初瞪了一眼聿云暮，紧跟着又问：“同哥哥说完事情了？”
聿云暮点了一下头。
时子初起身同佳人说道：“母亲，你留在这好好出气，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佳人颔首。
对于时子初的识趣，聿云暮的心情好了不少。
——
鬼殿。
秦耀回来之后就没了踪影，看上去像是被吩咐了事情去忙。
没什么事的时子初被聿云暮带去了书房。
她坐在旁边看着在那处理事情的男人，眼里浮上趣味。
长久的上位者姿态让他周身萦绕着冷漠的疏离，气质凌冽尊贵，鬼气森然。
这张过于普通的面容与气质难以匹配。
之前她就有疑心过聿云暮是不是易容了，原来是化身。
时子初亮晶晶的目光难以忽略，被干扰到的聿云暮索性放下手里的玉简看去，“这么好奇我的本体？”
时子初毫不犹豫的点了一下头。
“奇丑无比。”聿云暮冷冰冰的丢下四个字，重新拿起玉简浏览。
时子初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垮着小脸开口，“那你还是维持现状吧。”
她这个人太看脸，丑的有多远滚多远！
聿云暮再度抬眸看去，只见时子初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