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用力推!!”秦宇盯着逐渐逼近的朱老头大喊。
这石磨重得离谱,几个人玩命推,终于将其挪动。
轰隆!
石磨滑落,露出黑森森的井口。
一股冲天臭气汹涌而出,熏得在场好几个人都吐了。
秦宇顾不得臭气熏天,赶紧趴到井口,想看看尤青萍母子的尸体在哪。
井很深,但下面的水不多。
诡异的是,
有石磨遮挡,井里本来暗无天日,
却有碧绿的藤蔓爬满井壁。
不止如此,
这些藤蔓上还挂着几个果实,
秦宇一看就觉得眼熟,
正是之前朱科抱着啃的那种瓜!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竟能在没有阳光的井里肆意生长,甚至结出果实?
忽然,下面的井水波动,
有什么东西缓缓浮上来。
难道是尤青萍母子的尸体?
下一秒,一双血红的眼睛在井水中浮现,接着便是一张苍白扭曲的面孔!
“这又是谁?!”徐老师也看到了,惊骇万分。
这张脸虽然也是个女性,但与尤青萍完全是南辕北辙的模样,年纪也比后者大。
“啊!!救命!!”林晚的惨叫划破夜空。
朱老头已经冲过来,她躲避不及,第一个被他抓住。
“去死!”朱老头高扬手里的杀猪刀,对准她的心窝准备捅下去。
“啊!!”林晚惨叫一声,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若她还能醒着,就会发现,预期中的尖刀并未落到她身上。
就在关键时刻,
井里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朱勇……”
听到自那个熟悉的声音呼喊自己的名字,朱老头浑身一颤,手里的刀顿住了,扭头看向水井,满脸的不可置信。
哗啦哗啦……
井里水波涌动,有什么东西要上来了!
“快闪开!”徐老师赶紧提醒其他人。
一群人慌忙远离水井,躲到一边。
几秒钟后,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啪”地一声攀上了井沿,紧跟着惨白面庞浮现,最后便是身子。
“我的妈啊!!”
“我靠!!”
“啥玩意儿?!蜘蛛精?!”
看清井中爬出的东西,李芷等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惊叫。
就连向来冷静的木飞航都神情皲裂,眼珠子凸得都快赶上丁老太。
从井里爬出来个怪物,
女人的头,
惨白的身躯干瘪消瘦至极,长满了细密的黑色绒毛,
除了原有的四肢,
她身上还多长了四条细长腿,但已经没有了人腿该有的形状,更像是蜘蛛的腿!
吧嗒!
怪物从井口爬出,落在地面上,八条腿脚着地,身躯横爬,看上去更像蜘蛛。
朱老头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凝固,继而浮现惊慌:
“你,你居然……”
这时,浑身是伤的朱聪跌跌撞撞地从外头跑进来,
朱老头转身想拦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怪物的那一刻,朱聪如遭雷击,浑身战栗:
“……妈?!”
听他叫那怪物“妈”,入境者们目瞪口呆。
“不是吧!”边山发出怪叫,
“朱聪居然是蜘蛛精的儿子!”
“别犯傻了,”秦宇听不下去了,
“这女人肯定也是被朱老头杀害,尸体丢进水井,
最后不知为什么,变成了这模样。”
怪物盯着朱老头目光仇恨,朱老头满脸惊慌心虚,足以说明一切。
秦宇的话,让朱聪再次如遭雷击,艰难地转过身子,问自己父亲: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你不是告诉我,我妈抛下我们,和别的男人跑了吗?”
十二岁那年,他去邻村亲戚家住了几天。
等他回来后,却再也没有见到母亲的身影。
他问父亲,母亲去哪了?
父亲难过地告诉他,母亲和别的男人跑了,从今往后,就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以往,他是恨父亲的。
因为他老是打母亲,有时候甚至往死里打。
但那一刻,看着父亲悲伤的脸,
他终于理解了他。
原来,父亲不是无缘无故打母亲,
是她在外面有了野男人,甚至为了野男人,抛夫弃子。
她活该挨打!
那一刻,他头一次理解了父亲,发誓以后一定要孝顺他,毕竟他太不容易了。
同时,他对父亲的恨转移到了母亲身上,这一恨就是二十年。
但现在……
朱老头阴沉着脸不说话。
反而是怪物开口:
“他就是这么告诉你的,儿子?
杀了我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那天,我不过是饭做得晚了点,他就玩命地打我。
最后他打中了我的后背脊椎骨,我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他以为我要死了,
就把我丢进井里。
被井水一泡,我立马清醒过来,攀着井壁,哭着苦苦哀求他拉我上去,
以后我一定好好听话。
可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他说,他打中我脊椎了,把我拉上去也是瘫子,废人一个。
难道还要他反过来照顾我吗?
说完,他就往井口压上了石磨,
把我关在了井底。
我很疼,很饿,
井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从石磨缝隙里爬进来蜘蛛。
我太饿了,就只能吃这些东西……”
“啊!!别说了!”朱聪感觉自己要疯了,捂着耳朵,流着泪,歇斯底里大叫。
丁老太曾给他打过电话,告诉他,尤青萍和姓杨的勾搭在一起。
当时他在外地,一时赶不回来,就通过电话和父亲说了这窝囊事。
等他终于赶回家,准备狠揍一顿那女人,然后离婚时,
却发现他们娘俩都不见了。
他正诧异,父亲冷冷地告诉他,
他找尤青萍对质,那贱人非但不认错,还拼命辱骂他们全家。
他一时没控制住,失手把他们母子打死了。
“爸,你怎么连小宇也……”朱聪惊骇万分,正要质问父亲,
却听他面无表情道,
“你以为那孽种是你儿子?
不,尤青萍亲口承认了,那是姓杨的种!”
惊天噩耗下,朱聪昏死过去。
等醒来后,父亲坐在身边,不住地咳嗽,身形佝偻,说不出的可怜。
他顿时内疚不已。
为了自己的事,让年老体衰的父亲背负上了如此沉重的罪孽。
他当然不可能揭发自己的父亲,
于是找来堂哥商量,说是自己因为尤青萍给他戴绿帽,失手杀死了他们母子。
堂哥与他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于是出主意,帮着在村里放出风来,
说尤青萍和孩子跟着他一起去城里打工了。
为了以防万一,堂哥还把尤青萍的手机给了个靠得住的朋友,
如果有人打电话找尤青萍,就让那朋友冒充。
父亲说,等过一段时日,他就会在村里放话,
就说尤青萍在外面打工时,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带着孩子跟那个男的一起跑了。
尤青萍父母早亡,没有别的亲戚。
不会有人怀疑她真正的去向。
朱聪听着父亲的话,忽然回想起当年母亲的不辞而别,当时就隐隐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恐惧。
但那会儿,他根本不敢多想,强行说服自己,不可能的,父亲不会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