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朝云走运,她在树上趴到夜里,忽然宫里某处起火了,火势熊熊,宫里忙着救火,她趁乱翻了出来,也没被人发现。
是乔妃娘娘的宫中起火了。
朝云回到自己临时的住处,发了一夜呆。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见赵枢衡,他同样也是两个黑眼圈。
“你也去救火了?”他问。
朝云愣一下,点点头,“嗯,乔妃娘娘没事吧?”
“她没事,就是被烟熏得晕了过去。”
朝云一点不敢提起昨天她看到的事,她真的不敢保证,赵枢衡会不会杀她灭口。
她心里想着这件事,嘴上问:“怎么会走水呢?”
赵枢衡说:“是她自己点燃的。”
“怎么这么想不开呀?”朝云扼腕叹息。
乔云岫出生就有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的东西,天生的美貌,良好的家世,姑姑是皇后,表哥是太子,还有一个青梅竹马是未来皇帝。
想到这里,朝云不禁怨起来老天爷来。
老天爷,你要是让我穿越,就穿越到乔云岫身上多好,这才是正宗的穿越者身份呢。
“皇上,您还要多陪陪乔妃娘娘,微臣就先退下了。”
她迫不及待想回家。
“等一下。”赵枢衡忽然叫住她,朝云神经忽然绷紧,转过身来,一脸无害的笑容。
“皇上,您还有什么吩咐?”
赵枢衡说:“昨天,老国公回来了。”
老国公?朝云一时没有想起来,哦,对对,是姜珩的爹。
“天呐!我还以为我义父已经死在外面了呢!我得赶紧回去瞧瞧。”
朝云一溜烟跑没影。
出了宫,她松了口气。
回到江家,她洗漱一番,穿戴整齐,去国公府拜见老国公爷姜澄。
这个义父,朝云都没见几面,他就外出云游了,这些年一点信儿没有,家里人都当他死了。
没想到这时候又回来了。
到了国公府,姜夫人才从乡下赶来,正对着老国公爷捶呢。
“你个老不死的,你还回来干什么?这些年家里发生这么多事,你都躲在外面,现在好了你又回来了!”
姜宁儿扑过去抱住她爹,“母亲,别打了,爹好不容易回来,别给打死了!”
一家人,就姜珩夫妻还算冷静。
朝云进去拜见老国公爷,他样子变化很大,这些年没有变老,反而显得精神矍铄。
他浑身瘦干干的,像是老树枝一样坚硬,眼睛很亮很锐利,眉毛和胡子都很长,戴着一顶破帽子,身上的衣服也很陈旧,但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好啦,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也不出我所料。”
“什么?”姜夫人放下擦眼泪的帕子,“难道你当初走的时候,就知道咱们家会有这些磨难?你怎么不早说?”
老国公说:“咱们家两个女儿,命中注定有这一劫。”
姜夫人又要捶人:“有什么劫?她们两个小女孩,从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有劫,也该落在你、落在我身上,不该是她们身上!”
姜夫人情绪激动,被媳妇扶着进去休息。
老国公把朝云叫到面前,慈祥地看着她:“孩子,你瞧着很有智慧,颇有悟性,有没有意向跟着我一起修行?”
姜琰赶紧把朝云拉到一边,“爹,你就别祸害别人了,朝云以后还要嫁人呢。”
“好呀,嫁人也好。这些年我在外云游,见到很多人、很多事,我看清了很多道理,这些与你们细说不得。”
朝云说:“义父,您不知道,您在道观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可是拯救了大虞的江山呢。”
老国公哈哈大笑:“光靠那些可不行。”
朝云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喜道:“义父,你还有什么好建议,一定要说出来。”
老国公捋捋胡子,摇摇头道:“我不行了,我老了,要靠你们年轻人了。”
他目光慈祥从容,丝毫没有对年老的担忧和焦虑,就像是一个老神仙,似乎已经知道了未来的事,但微笑沉默,看着人们走向注定的结局。
朝云忽然对老国公十分感兴趣,有好多话想问他,她觉得他这一次回来,一定很不寻常,或许意味着要发生什么。
但老国公只见了一会面,就回去休息了,还吩咐不要打扰他。
朝云在家里待了几日,她的青霉素、青蒿素提取的进展不太顺利,因为这里缺乏很多仪器。
就算好不容易提取出来一些,也难保存很长时间,根本坚持不到运送到受灾区。
她开始画图纸先做一些玻璃仪器出来。
她准备将看到的那件事压在心底。
过了几日,京城也下起雨来,夜里太监冒着大雨来传信,让朝云赶紧进宫。
“发生了什么事?”朝云问。
太监哭丧着脸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呀,咱们皇上派过去的治水官不小心掉进黄河淹死了!”
朝云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为那献身的治水官,也为了挣扎在黄河沿岸的百姓们。
朝云来到议政殿,这里已经来了很多大臣,正在争论着什么。
朝云仔细听了一会,有人说要大大嘉奖这位治水官,给他追封,还要奖励他的家人。
有人说这治水官这么久以来没有出任何成绩,庸碌无为,皇上应该严惩,这才能激励朝臣们做出成果来。
下大雨的夜晚,殿内一点也不凉快,反而有些闷,大臣们越吵越激烈。
“够了!住嘴!”赵枢衡突然发起怒来。
“你们在这吵吵,黄河就能听话了吗?现在最紧要的是老百姓怎么办,你们光在这争论治水官的处置,朕要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大臣们瞬间沉默如鹌鹑。
朝云也没什么好法子。
这时候一个大臣站出来说:“臣举荐一个会治水的能人。”
他刚提出来,就被另一个大臣反对,说这个人只会修修堤坝而已,根本治理不好黄河。
大臣们又提出来几个人,赵枢衡觉得都不行,都不如淹死的那个治水官。
朝云看着他愁思的样子,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心疼,鼻子竟然发酸了。
这时候小太监急匆匆进来,“皇上,老国公爷姜澄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