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南芳完全有能力现在杀了阿奴,然后远遁逃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找到她。
但她没这么做,在阿奴舍身救她的时候,她已经暗自下了决心。
她的人生从未自己做过主人,小时候畏缩在父亲的阴影下,长大后听令阁老,从未自己做过决定!
她去找了一些枯草,在阿奴身边生了火,给阿奴取暖。
这一夜,韦南芳也没怎么睡,警惕着谢北灵随时的刺杀。
直到第二天早上,阿奴睁开眼,久违的阴影在这一刻终于散去,天晴了,雾散了,雪停了。
阿奴深深看了一眼韦南芳,依旧保持沉默,脸色有些复杂,始终没有开口。
她不知道为什么韦南芳没走,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要尽快将韦南芳带到蔚王身边。
“走吧。”
阿奴骑上了马匹,韦南芳坐在她身前,随时保持可以控制韦南芳的姿势。
一路无言,不知在草原奔袭了多久,远远地,似乎已经可以看到大同的城楼。
阿奴终于露出久违的轻松惬意,要到了,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就在此时,侧面忽然冲出一匹烈马,急促朝这边飞奔而来!
“老娘等你们很久了!”
谢北灵手持战斧,勒着马匹,朝二人飞速奔袭,战斧冲天而落,狠狠的朝二人身上砍去。
“下马!”
阿奴翻身而下,韦南芳眼疾手快,也及时下了马匹。
那斧头威力实在太大,就连战马上的马鞍都被劈断,马匹背部剧烈疼痛,嘶鸣一声后奔袭而去。
少了武器的韦南芳,战斗力下降了不少,即便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但对付谢北灵依旧有些艰难。
阿奴才受了伤,更不是谢北灵对手,只能且战且退灵巧躲避。
谢北灵眯着眼:“韦南芳,你不是伤势好了么?怎么没杀了她?”
“果然背叛主人了!”
“死!”
战斧拖地,谢北灵快速奔到韦南芳面前,战斧重量极重,想要挥舞,需巨大力气配合巧劲,她单脚一踢战斧,拖地的战斧在天空抡出一抹圆弧,狠狠朝韦南芳头颅砸了下去。
为防韦南芳朝后躲避,战斧的着力点是朝后方去了三寸,韦南芳侧身闪避,惊险躲过这一击,不待她反应,谢北灵的战斧又从侧面拦腰横切而来。
这一系列速度实在太快,韦南芳眼看躲避不及,长剑不知何时插入地中,硬生生挡住战斧横切,而后就听重重闷哼一声,阿奴被击飞数步,单膝着地,才硬生生挡住了这份冲击力。
韦南芳作势拿起长剑,朝谢北灵面部直刺过来!
有了武器的韦南芳,战力直线飙升,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巧,双方的搏击技巧都十分高超,韦南芳如脱兔一样灵活,左突右刺。
近身后,重武器便不再占据优势,灵活多变的长剑此时占了上风,精通搏击的谢北灵太明白这点,根本不给韦南芳近身的机会,迅速拉开距离,然后再一次力劈华山,蓄力上撩,劈、砍、切是战斧的主要招式,每一招都带着巨大的威力。
谢北灵可以失误一万次,但韦南芳却不能失误一次,每一次失误都是致命的!
轰!
谢北灵巨斧砸下,却是佯攻,斧头拖住韦南芳身躯,拉近后,谢北灵重重三脚踹去,眼看韦南芳背部已陷入斧尖,阿奴如猎豹一样奔袭过来,强忍着伤势。
谢北灵迅速抽离,但韦南芳却又一次受到严重伤势。
嗖嗖嗖嗖!
不知何时,天空漫天箭雨,直奔谢北灵而来。
不远处,一批批骑兵正缓缓接近。
“不能让她走!”
阿奴对大同骑兵高呼:“抓了她,或杀了她,快去!”
骑兵的机动性绝非谢北灵可比,顷刻便包围住了他。
若论单兵作战,谢北灵的武技自是很高超,但边军的威力不在单兵,而在方阵、盔甲、各色武器。
刀盾手在前列阵,将谢北灵逐渐缩在圈内,而后弓弩手不断朝其放着弓箭。
长矛兵在盾牌手后面,那长矛朝着对方有规律刺去。
面对如此严密的攻击和人数上的绝对碾压,任你是什么江湖高手也无济于事。
片刻之后,谢北灵已经被射成了刺猬,永远躺在了草原中。
骑兵火速来到阿奴面前,将阿奴和韦南芳带上了马匹,然后快速折返回大同!
……
大同总兵府。
阿奴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朱厚炜面前,拱手道:“王爷,那人带回来了。”
“是内阁首辅的人!”
朱厚炜似乎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对一旁阿绫道:“先给阿奴治疗,一定要治好。”
“喏!”
“奴奴,你被捅出血了,疼吗?”
阿奴:“……”
“你试试?”
阿绫摇摇头:“我不敢,妈呀,我以后不找男人了。”
朱厚炜一脸无语,对阿绫道:“快别贫嘴了,快去疗伤。”
他知道阿绫心中高兴阿奴回来,故意调侃两句,但现在不是时候。
“哦哦,好的主人!”
阿绫带着阿奴赶紧下去,有这个精通下毒和用药的婢女在,对阿奴的伤势朱厚炜并不担心。
“王爷,她……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朱厚炜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然后她便对阿绫道:“你稍后去看看那名女子。”
“是,主人!”
朱厚炜背着手,脸上越来越阴郁,傅瀚?
傅瀚!
到最后,他的神色已经开始变得无比狰狞起来,北疆死了那么多人,这笔账不可能这么草草结束。
不管会冒着什么样的风险,也不管父皇会不会同意处理内阁首辅,朱厚炜这次都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他之所以没有那么快折返北平,就是知道父皇若是知晓真相,恐怕依旧会徐徐图之,先找机会罢其内阁首辅,然后再秋后算账,为了朝廷的面子,为了政局的稳定等等诸如此类的!
朱厚炜知道,父皇的做法没错,但他不想这样!
他一定要让傅瀚付出代价,最为惨烈的代价,让他身败名裂,满门被斩!
不然无法告慰北疆一具具烈士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