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二娘抬起头,看向李镇。
他本就是男儿之相,且长相粗犷,一副练铁把式的好体格。
可因为儿时之事,变得不阴不阳,男身女相。
而如今李镇一句“华成”,却让花二娘在微微有些失神。
某些转变,并不是时过境迁,或许只在一念之间。
花二娘也笑了,注视着李镇的脸,大大方方:
“哈哈……我还是喜欢李兄弟叫我‘二娘’,叫本名,旁人还以为俺矫情呢!”
李镇会心一笑。
当一个人丝毫不在乎称呼对自己的影响时,那再叫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二娘已经蜕变了,李镇深感欣慰。
帮子里,也有多多少少的伙计听着二人之间述说的故事。
心底里,同样有对临字堂老堂主的敬佩。
得此兄者,此生无憾。
远处,东衣郡郊外。
堂口处挂着的一截风干太岁,轻轻摇摆。
……
……
距离白骨洞一事后,已过了两日。
李镇早已骑着照夜玉狮回了堂口里。
当时祭了河,叫那河伯照顾好自己的马儿,看来这河伯也是说到做到了。
这两日未见,照夜玉狮还胖了一圈,更显得毛色顺亮,马尾如针,眼中凶戾少了些,多了丝在马中很难见到的威严。
至于吴小葵,则回了兵字堂。
如今太岁帮损失了大半人手,正是用人时候,眼下初夏之际,寨子里的青壮多忙着务农,这人手的招募上,也略显萧条。
帮主去了斗字堂主持大局,马上就是七月半妖窟开的时候。
白骨洞的太岁是骗局,可盘州妖窟一定不是。
太岁帮说到底是贩运太岁为生,这是家底,可不能断了。
李镇所说是升了斗字堂的掌柜,可他也懒得跟那些老油条打交道,反倒是在临字堂里,安抚这些侥幸活下来的帮众。
值得高兴……
不,值得难过的是,赵羔那一脉,他手下的铁腚儿,也都在白骨洞里死了。
哎…还有这种好……
李镇收着微扬的嘴角,给几人立了衣冠冢。
太岁帮里,未必都是好人,但肯定不全是恶人。
恶人的死,值得大解心头恨,可善人的死,却让李镇有些惋惜。
那之前给自己送了照夜玉狮的铁把式,也便是大马坛门门主的儿子,也死在了那场浩劫中。
李镇牵着照夜玉狮,在坟前烧了些纸钱。
准备的供品也丰盛,李镇没有亏待每一位弟兄,哪怕是招人恨的赵羔。
回去路上,斜阳微照。
李镇牵着马,踩着小路,不时踢着一两个小石子,同时心里幼稚得给自己立下规矩。
踢不到这个小石子,就会死。
可当真踢不到时,那也不做数。
来时路热热闹闹,去时却有些孤寂。
残阳如血,将李镇与照夜玉狮的影子拉得很长,似乎还停留在那些坟头之前。
身中香坛,不由自主地凝现。
所凝之坛,非镇仙门道那个黑坛,却是自己铁把式门道里的金坛。
金坛之上,香柱之旁,忽地多出几块青红相间的石头,方正的,圆润的。
李镇微有些恍然。
铁把式已入,登堂镇石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