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看到纪泽海的惨状,纪云川再也忍不住了。
在狱卒打开牢门后,立马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神志不清的纪泽海跟前。
“父亲,您为什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听到纪云川的声音,纪泽海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艰难转动,嘴角溢出的血沫,顺着银白胡须滴在脏乱的衣服上。
“儿,别担心,爹……爹没事,你来了,爹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纪云川看着纪泽海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双眼瞬间猩红。
猛地回头,瞪向领路来的狱卒:“我父亲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们竟敢对他滥用私刑?”
“就算我父亲有罪,也该由刑部定罪,岂能由你们这些腌臜东西,滥用私刑折磨于他!”
“私刑?”闻言,那狱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随后倚着斑驳的狱墙,指甲慢条斯理地抠着生锈的锁链,十分讥讽地说道:“纪将军怕是离京太久,忘了天牢是什么地方了?”
“在这天牢里,陛下的旨意就是王法!”狱卒指着纪泽海,“纪大人,是陛下亲自下旨关押的,陛下都没说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还是说,你把这天牢,当你侯府的后花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这话一出,直接将不敬皇帝的帽子,扣在了纪云川头上。
对上狱卒眼底的轻蔑之色,纪云川瞬间涨红了脸,指着那狱卒就要继续发作。
“纪云川,你有完没完?”
还没等纪云川做出回击,一旁的沈宁鸢不耐地出声打断。
她指了指地上的纪泽海,语气淡淡地说道:“再不把你父亲抬出去,他可没几口气在这耗着了。”
“至少……”沈宁鸢讥讽地看向纪云川,“现在抬回侯府医治,倒是还可以留一口气!”
“留口气?”
见沈宁鸢竟偏帮外人,纪云川猛地转身,气急败坏地指着沈宁鸢,“沈宁鸢,你倒是会装贤良!方才这狗奴才羞辱我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为我说话?”
看到纪云川这个样子,沈宁鸢无奈地看向狱卒,“狱卒大哥,就劳烦你将人抬出去了。”
狱卒忙点头道:“少夫人放心,我这就安排下去!”
见狱卒似乎很听沈宁鸢的话,纪云川更气了,声音都在发颤:“沈宁鸢,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夫君!我不过一年没回来,你就这么不知廉耻吗?竟敢当着我的面,勾引其他男人!”
那狱卒见纪云川口吐秽言秽语,脸色也沉了下去。
沈宁鸢倒是没想到,纪云川竟然倒打一耙,眼底笑意散去,眼神骤然变冷。
“纪云川,你怕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沈宁鸢冷声呵斥道:“你再这般胡言乱语,可别怪这天牢的砖瓦,突然长出耳朵!”
被沈宁鸢这一呵斥,纪云川原本嚣张的怒气猛地一滞,瞬间便噤了声。
这才意识到,这是在天牢——不仅仅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更在陛下的管辖之下。
这天牢上上下下,遍布了皇帝得力的心腹,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平日里折损在天牢的达官显贵不在少数,所以这狱卒才不将他放在眼里。
更可怕的是,若是狱卒将自己方才的言行,添油加醋传到皇帝耳边,纪家怕是又要失去陛下的信任。
想到这些,纪云川这才感到一阵后怕,开始暗恼起刚才的鲁莽。
“哼!”
纪云川冷冷瞪了沈宁鸢一眼,将注意力转移到纪泽海身上。
此刻,他也顾不上再与沈宁鸢较劲,连忙吩咐一旁的其他狱卒,小心将纪泽海抬了出去。
沈宁鸢静静看着纪云川一行人匆匆离开,这才转头望向那狱卒:“你有话要跟我说?”
见狱卒惊讶,沈宁鸢继续说道:“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闻言,那狱卒讶然,似是没想到沈宁鸢会这般笃定。
“沈小姐,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宁鸢抿唇轻笑,淡淡地说道:“你方才有好几次偷偷打量我,又多次用袖口遮挡唇语,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我岂不是傻子?”
自重生以来,她便不自觉养成了高度敏锐的感知力,是以她早就发觉了这个狱卒的不寻常。
狱卒闻言,不禁汗颜。
昏暗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狱卒警惕地瞥了眼牢门方向,随后便凑到沈宁鸢身边。
既然已经被沈宁鸢看穿,他便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当即说道:“沈小姐,殿下让属下转告您,纪泽海被折磨成这样,主要是为了给您出气。”
“什么?”沈宁鸢诧异,下意识喊出谢挽舟的名字。“谢挽——”
可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什么,立马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道:“你是他的人?”
沈宁鸢怎么都没想到,谢挽舟竟然在皇帝的天牢里,布下自己的眼线。
狱卒点头,“沈小姐,您有所不知,自从纪泽海被关进天牢后,主子就一直派小的,重点关注着他呢!”
想起了自家主子的吩咐,狱卒似乎有些得意,再次补充道:“主子还说了,纪泽海在天牢受的这些折磨,都是给您的开胃小菜,若是您能做到承诺他的事情,他为您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狱卒这话一出,很明显在为谢挽舟表心意。
沈宁鸢拧住眉头,心中的疑惑更甚。
谢挽舟对她的喜欢,已经到了手底下,人尽皆知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