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裔并不着急找出王奎背后人的身份。
本是抱着来看好戏的态度。
可真瞧见方才那几幕,再看她坚韧背影深处的悲伤,心不由得沉了沉。
一股陌生情绪萦绕上心头。
闻人裔带着她在大理寺如同无人之境,很快就带着她离开了。
前后不过一刻钟。
温雪菱带着他去了城南青楼花坊,赫然就是他们之前约见王奎的地方。
既然答应他,会告诉他王奎背后的人是谁。
那她也不会食言。
在青楼花坊里戴着面具的客人不少。
这个京城名贵唾弃的烟花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屑来此,偏偏这里的姑娘们,有着其他青楼花坊豁不出去的本事,令人流连忘返。
大人物们不想泄露身份。
戴着面具进楼,就成了这条街上所有花坊默认的规矩。
温雪菱带着闻人裔来了之后,点名要去「暗花楼」。
花妈妈一瞧她递过来的墨绿色玉牌,便知她是这条街的老顾客了。
她挥了挥帕子,谄媚笑道:“两位贵客,随奴家来。”
那股暗藏特殊迷药的香粉扑面而来时,温雪菱和闻人裔同时屏住了呼吸,跟着她往楼上包厢走。
包厢里有暗门,直通院子。
早已等候在此的花奴,提着灯笼,恭敬丢上了一块蒙眼的黑布。
温雪菱摩挲了一下手里布料,上面还有令人失去五感的迷药。
还真是一关衔一关,迷药叠迷药,让人猝不及防。
花妈妈说道:“两位贵人,这是道上的规矩,暗花楼里的美人,不会让贵客们失望的。”
温雪菱就像是青楼花坊的熟客,将一张银票塞进了花妈妈的衣襟处。
她意有所指道,“花妈妈啊,我兄长头一回来尝,你可得把楼里的绝活儿拿出来,好生招待。”
花妈妈一看银票金额,笑容满面,忙说:“今夜一定让两位贵客满意!”
黑布蒙眼后,提着灯笼的花奴,伸出手,胳膊上搭了一块布,恭敬领着他们往前走。
冬夜晚风吹来一阵阵暗香。
温雪菱闻出梅香,又掺杂了其他的气息,毫无疑问,又是另一种迷香。
三种迷香混合在一起的结果,能够让来此的宾客记忆变差,出现神情恍惚的情况。
从而辨别不出……
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
从始至终,花奴不过都在带着她们绕院子走,却给人一种走了很多路的错觉。
耳畔传来吱呀一声。
花奴带着带他们继续小心往前走。
温雪菱闻到了潮湿的水汽,耳畔身影并不静谧,甚至有些嘈杂。
不久后。
花奴提醒她们可以摘下黑布。
眼前青铜色的大门,在两侧燃烧的火光下更显神秘。
门打开,里面全是戴面具的男男女女,吹来的风里全是醉香游的气息。
温雪菱和闻人裔对视一眼,装作目光涣散的模样,被花奴们引着去了二楼的花房。
初次来的客人,没有资格上二楼以上的楼层。
负责「暗花楼」的花妈妈,是个风韵犹存的漂亮美人。
“两位贵客,想要点些什么呢?”
温雪菱老道开口:“我兄长是初次过来,花娘子将拿手的绝活都露几手。”
“他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最好的,最贵的。”
“花娘子,可明白小爷的意思?”
她直接拿出厚厚一叠银票放在桌上,全都是从温敬书私库里拿的,迄今为止他都还没有发现。
该说他太过谨慎好呢,还是说他贪多忘了呢。
第二次听温雪菱强调他是初次来,闻人裔似笑非笑瞥了眼她的方向。
今夜换了一身暗紫色长袍,他身上多了一种桀骜邪气的味道,远远瞧着就觉得矜贵不凡。
一看这架势,花妈妈脸上褶子都笑了。
“明白!奴一定给两位贵客安排得妥当,保证都是我们暗花楼里的绝色。”
她很快带着人离开了屋子。
人一走,闻人裔就似笑非笑盯着闻人菱的眼睛,“初次?喜欢贵的?”
“不这么说人家怎么会信?”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给他倒了一杯,“尝尝,这可是连宫里都没有的好酒呢。”
江芙蕖之前曾和她说过,不要小瞧了这条花坊街的本事。
里面有的好东西,连达官贵人都没有尝过。
都是一些喜欢挑战新鲜事物的人,把风雨楼开在此的原因,也能让她多一些门路不是?
果不其然。
风雨楼刚开业就订出去好多的武器。
温雪菱也很想知道,能在皇城脚下打造这么一座暗花楼的人,得有多厉害的本事。
闻人裔端起酒杯闻了闻,确实是好酒,比除夕宫宴上的宫廷酒都要出彩。
这还只是新客入门槛的二楼。
二楼之上呢?
又会是什么样的酒?
暗花楼的花娘子很快带着十几个姑娘进来。
清水芙蓉、书香才女、娇艳美人、懵懂少女还有高岭之花……
花娘们美得令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花娘子把几个女子往前推了推,“来,姑娘们,好生伺候两位贵客!”
温雪菱注意到被推向前的这些女子里面,最多的便是清冷美人。
她没有告诉闻人裔,暗花楼的花娘子最擅长的,不是招揽顾客,而是看透人心。
能准确看穿顾客喜欢的女人气质。
她若有所思瞥了眼闻人裔的方向,他喜欢的是这种孤傲型的美人?
既是清冷美人,自然不会用外面花坊里的那一套。
她们就连斟酒都透着沦落风尘的克制,那股被迫为之又裹挟摄人心魄的勾人劲儿,很容易勾起男子们心里最深处的阴暗。
抚琴,跳舞,斟酒……她们甚至都没有沾染到闻人裔的衣角。
恰到好处的分寸感,也展现出了她们刻意契合闻人裔周身气质的独特魅力。
温雪菱也不得不承认她们真的很美,也很勾人。
可若只有这些美色,「暗花楼」也不会在世家权贵里面一跃而起,成为心里念念难忘的宝地。
突然,那位斟酒的美人手一抖,酒水洒到了男人的手指。
骨节分明的指节,浸润了酒水的盈盈润光。
清冷美人微微俯下身子,眼尾噙着淡淡的春色,盯着男人的眸子,一点点靠近酒盏边那只完美无缺的手。
温雪菱瞳仁微动,眼中闪过诧异:咦?还能这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