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之门前。
叶凡的脚步突然凝滞。
他回望天际，瞳孔中倒映着那尊正在崩解的千丈巨人。
曾经引以为傲领跑同龄人的武道境界，却连对方的一滴金色血液都接不住。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
“差距太大了！”叶凡咬着嘴唇，刚才自诩全国第一天才的骄傲，在这场天灾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和其他普通考生一样，他不过是只被庇护的蝼蚁。
并无任何区别。
“我发誓——”叶凡突然攥紧拳头，“我活着出去一定加入光明教会！\"
“算我一个！”身旁的考生红着眼眶应和，“我们全家都去！”
“我全家早就是信徒了！”另一人抹着眼泪喊道。
巨大的空间之门前，数以万计的考生正井然有序撤离，每个人的脸上都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们身后，是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长队伍。
“快！快！快走！不要停留！”
“快啊！”
门口，红音那急促的呼喊声不断回荡。
她知道每耽搁一秒，那个顶天立地的背影就会多承受一分天穹的重量。
她不敢想象那个永远厚着脸皮和她们嬉笑打闹、总把包在我身上挂在嘴边的老大，
正独自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她宁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想看到那个背影崩塌的景象。
“老大啊老大……”红音在心里默念，“你一定要撑住啊！”
……
时间在不断流逝。
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空间门前撤离的队伍越来越短。
此刻，顶在天空中央的韩阳，正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势托举着天穹。
他双腿呈弓步分开，脊背微微前倾，双臂肌肉虬结，手掌深深嵌入天穹的裂缝之中。
金色眼眸向下望去，下方如蚁群般撤离的人群。
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到黑压压的人潮在迅速减少。
然后只见他金色血液如同光雨倾盆而下。
千丈巨人的身躯已经开始透明化，却依然死死托举着不断崩塌的天穹。
每一块坠落的碎片都在韩阳背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就这样巨大的天地板块和巨人僵持起来。那僵持的力量，好似是天地间的一种微妙平衡。
天穹下压一寸，巨人就挺直一分，巨人稍有松懈，天穹就下沉三分。
“啧，这破板子……”韩阳突然咧嘴一笑，金色的血液顺着他嘴角溢出，从齿缝间渗出来，“还真他娘的沉！”
韩阳一边说着，目光望向下方，看到撤离的人流已不足万人，于是一咬牙，再次将那不断下压的板块往上顶起三分。
此刻，进入相持阶段后，他自然也有了闲心去关注其他事。
虽然法相在不断崩解，但他本体其实并无大碍。
死是死不了的。
只不过这尊辛苦凝聚的法相，怕是又要报废了。
自从晋升八阶以来，这法相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不是被兽皇当沙包揍，就是像现在这样当人肉支柱。
韩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和法相八字不合，每次召唤出来准没好事。
“不过身融法相的感觉……”韩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倒是比想象中更带劲！”
此刻他身融法相，把这尊法相战力发挥到极致。
韩阳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力量，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
所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但随即，他又感受到这份力量背后的沉重代价。
“倒是看这个样子，回去后又得花时间好好休养了。”韩阳无奈想着，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不过，他的思绪很快又飘回到之前虚空中那股恐怖的气息上。
“这特么就是个普通的高考秘境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他在心里直骂晦气。
韩阳还感觉自己挺倒霉的。
第一次主持高考，就摊上这种破事。
刚才突然出现的气息很明显，肯定是有神级强者在出手。
而且那股气息，韩阳无比熟悉，是大鹏一族所特有的。
“那老杂毛，这么早就出关了吗？我还以为得更久些呢。”韩阳心中暗自嘀咕，“外界恐怕已经天翻地覆了。唉，自己之前杀了他们两尊兽皇，没想到阴差阳错，报应这么快就落到我头上了。”
韩阳在心里不断感慨，真是世事无常，万般不由人啊。
神战，对他来说，依旧遥不可及，他甚至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让他胸口发闷，比扛着天穹还要难受。
不过，看到下方撤离的人越来越少，韩阳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嗯？
就在这时，韩阳突然感觉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
原本重若万钧的天穹，突然变轻很多。
“咦？”
韩阳微微一愣，很快他发现自己目前处在一个支点上。
还有这好事？
本来他还法相以为扛不住多久，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按这个强度他能扛到死！
随即他低声唱起一首歌来，“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大好，甚至哼起了小曲。
目前韩阳的状态，就类似给个支点就能翘起蓝星的男人。
而正处在这关键“支点”位置上的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唱唱歌。
……
下方。
“什么声音？”
红音一脸疑惑，侧耳倾听着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歌声。
“风雨中这点痛……这唱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歌啊，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有人唱歌？”红音忍不住嘟囔道。
“红姐，人都快撤完了，哪还有什么歌声呀？”
“我们也赶紧走吧。”旁边一个调查局员工焦急催促道。
红音最后望了眼天穹上那尊正在逐渐消散的巨人，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对方朝着她眨了眨眼。
……
不久后。
当最后一道空间门缓缓关闭时，那千丈法相突然绽放出比太阳还要耀眼数倍的光芒。
“轰——！”
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金色巨人瞬间化作无数闪烁的光点，如璀璨的流星雨般纷纷洒洒地落向这片将消失的秘境。
每一个光点之中，都蕴含着韩阳的一缕武道真意。
而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虚空深处，一道身影连点屁事也没有，正悠哉悠哉哼着小曲，渐行渐远，横渡虚空：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