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五十公里外。
这里是位于长安西的一处幽静山谷。
极夜教的十万大军隐藏在这高山密林之间。
一处临时搭建起的小营地中,夜无寒正于帐中与众人商讨。
“此次我将先派出侦查队,趁他们处于乱战之中时探查各方势力的军力情况。”夜无寒的眼睛在孙天侯,威廉斯,石尅门身上分别看了一眼,“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小侯,威廉斯,徒儿,这次由你们天察司和地察司分别组建侦查小队,到这六处战场执行侦查计划。”
孙天侯三人一并站了起来,领命道:“我等定当不辱使命!”
夜无寒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余光不禁又多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憔悴威廉斯。
他很是担心威廉斯的状态会不会影响他的行动,不过他自己倒是作出了保证。
本来他的那些战友也打算来帮忙,可夜无寒随意找了个借口便令其待在了夜王馆。
初见之人,安可信之?
“至于其他人,先暂时排兵布阵,安定军心,切记不可施加压力。”
众人同意着答应。
“老白,你留下来与我再商讨一番。”夜无寒道。
“啊,没问题。”白仁生刚起身又坐了下来。
孙天侯刚要出门,夜无寒又提醒道:“小侯,切记,该逃就要逃。”
孙天侯闻言嘴角略抬,笑着挥了挥手:“知道了大哥!”
“侯哥你可别死了?”朱成罡不舍道。
孙天侯眼神一愣,突然猛然暴起,狠狠一拳砸在朱成罡的脑袋上,骂道:“嘿!找打!”
“哎哟啊啊啊啊!”
……
“追啊!!!!把那群畜生全部杀光!”
“别让他们跑了!”
“把他们赶出我们的家园!”
长安的士兵们成功地夺下了这个山头,血淋淋的身躯好似汹涌的红潮,追赶着落荒而逃的魔种。
“哦?这看来像是打赢了?”孙天侯带着天察司教徒躲在一旁小山坎的草丛之中。
“副司大人,那我们还帮吗?”一旁的教徒问道。
“都打赢了还去帮什么?做好刚刚那场大战的记录。”孙天侯吩咐道。
“放心副司大人,记得明细着呢!”教徒放心地捶了捶自己胸口。
“那就好,我们转移吧。”
“好,我传一下话。”
“等等!”孙天侯语气突然一震,“好像有点不对!”
“怎么了?”教徒看向那边的战场,眼神一滞。
只见一个身穿血红色长袍,耳朵尖尖,一头血红色长发的血族男子出现在战场上。
他灵活地操控着战场上的鲜血,化作万般兵刃,如狂风暴雨般攻向长安军,又用一条条密集细小的血丝,将战场上的尸体制成了血傀儡,重新站起来为他所用。
战场的局势瞬间扭转,那魔种大军瞬间气势高涨,狂啸着冲向长安军。
而那群处于劣势的长安军丝毫没有退却,暴怒着与之厮杀在一起,何等惨烈:
敌阵如云压境来,血身踏破尸骨台。
旌旗猎猎风中舞,枪入敌身还挖心。
众志成城何所惧,唯许身亡家国在。
拼将热血酬国运,纵死沙场志不摧。
奈何敌有天助势,一腔热血无杀伐。
亡血化作万寒兵,同袍尸为他所驭。
最恨同泽刀相向,泪干拭剑斩旧遇。
要把敌颅束我背,宁下黄泉也不松!
战场上,长安的将士们早已是伤痕累累,面对强大的血傀儡和血器兵,他们的回答从来都是用一个字表达——“杀!”
冥渊见其还在死死挣扎,妖魅的脸上微微一笑,露出血族独有的獠牙。
他双指置于身前,一掐:“爆!”
只见那群正在与长安士兵缠斗着的血傀儡一个个地都突然接连爆炸。
那一次次小爆炸汇集成了一次大爆炸,无差别地将范围内的所有人炸飞。
整个战场瞬间成了一片血海。
那些存活的魔种大军一个个瞪大了眼看向冥渊,眼中满是愤怒。
冥渊见状也只是语气狠厉道:“你们要是再不继续发起进攻,下场就跟他们一样!”
闻言那群魔种大军瞬间怂了心志,听命地继续发起冲锋。
“呵呵,这就是不懂思考的畜生。”冥渊心中嘲讽道。
山坎上。
“副司大人,这真是惨无人道,我们要不去帮一下忙吧!”一个年轻的教徒愤怒道。
可他话刚尽,孙天侯已然掏出如意金箍棒飞奔而去。
“呔!你们这群畜生!吃俺老孙一棒!”
孙天侯愤怒着大喊,手中金箍棒瞬间化作百丈高,一棒子砸向了那魔种大军丛中,一棒下去,瞬间压死了一大堆的魔种。
冥渊迅速往一旁躲去,咬着牙看向那边,那竟是一个戴着奇怪面具的毛头小子。
他又瞥了眼这奇怪的棍子,不看不要要紧,一看便是瞬间失了魂,口中不由自主地呆滞喊道:“大圣?”
随即他又探查了一下对方的境界,不屑一笑:“哼!竟是个冒牌货!我还真以为孙猴子转世了呢!”
他依稀记得,曾经孙猴子就因不满他们血族的作风就将整个血族上下搞得天翻地覆的场景,如今还依旧历历在目。
此时极夜教的教徒们也都冲了过来。
“你们是何许人也?”冥渊大声质问。
“你这个畜生还是少说点话吧!”孙天侯说罢便又是毫不讲理地提棍而上。
他身后的教徒们见状也都是拿出了各自的本事,与魔种厮杀在一起。
“呵!找死!”
冥渊再度召唤出诸般血液所化的兵器,掷向孙天侯。
孙天侯快速转动着金箍棒,直冲其身。
冥渊立马察觉他是想要近战,可哪能让他如愿?
于是便又操控起一千具尸体。
孙天侯不断地用力挥舞转动手中金箍棒,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快至残影,一道道狂风掀起,汇聚成巨大的龙卷风暴:“威威风暴舞!”
随着他大力一挥,龙卷风暴瞬间肆虐而去,地上的魔种们卷入其中,好似一场天灾,撕裂着他们的肉体。
阵阵哀嚎之声化为长安士兵们的战鼓之声,令其士气高涨,争相拼搏。
冥渊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一幕,他不断喘着粗气,抬起一根手指:“小子,我今天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一道速度极快的血色射线朝孙天侯飞去。
孙天侯轻描淡写地侧身躲过,嘲讽道:“呵呵,就这点程度可伤不到俺老孙。”
“啊!!!”
孙天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痛呼声,回身一看却是见那血丝开始不断地分裂,在空气中肆意的飞舞,宰割着教徒们的声音。
“哈哈哈!小子!这下知道你我之间境界的差距了吧!”冥渊大笑道。
孙天侯看着那越来越多的血丝,当机立断地掏出幻影瞬游卷轴,迅速打开,往其灌输王者能量。
“所有人!往我这边来!”孙天侯大喊道。
教徒们瞬间心领神会,一个个地拼了命地跑过来,不过还是有很多不幸地被血色射线夺去了生命。
“哪里能让你得逞!”冥渊怒吼着扔过来一把血液飞剑,“给我留下!”
可一光芒之后,众人消失在了原地。
冥渊气急败坏地用力一跺脚:“可恶!”
……
孙天侯与余下的几十个教徒们被传送到了一处小河边。
孙天侯看着这直接少了一半的人数,自愤不已:“都怪我太莽撞了!竟直接让这么多兄弟白白葬送了性命!我真是个蠢货!”
他后悔不已,若非自己意气用事,若非自己没有按计划来,这一切又怎会发生。
教徒们沉重地看着啐骂着自己的孙天侯,也不过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个年长的教徒上前,拍了拍孙天侯的肩膀,安慰道:“这一切并不能全部怪你,我们都是有着感情的人,看了那等惨烈的场面,又有谁能不动容呢?”
“可是,我该如何跟大哥交代呢……”孙天侯语气有些紧张。
“哈哈,副司大人若是真想给教主一个交代,那么我们就带着最有价值的情报回去!”中年教徒笑道。
“我们少了这么多人……”孙天侯心里到底还是过意不去。
“欸——”中年教徒挑眉道,“平日里副司大人不常教导我们,侦查任务人数越少越有利于行动吗?如今怎么你倒是全忘了?我们现在人少了,只要足够谨慎,就能干出更有意义的成就啊!”
他的鼓舞恍若一盏明灯,让孙天侯明确了自己现在真正该做的是什么,坚定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凭着这几个人,把任务超额完成!”
“这才是我认识的副司大人嘛!”中年教徒眯着眼睛道,又开玩笑般,“不过副司大人还真是舍得,那一卷十两金的传送卷轴说用就用了。”
“只要能够活下来就好了,不是吗?”孙天侯理所当然。
是啊,这世间哪有那么多过不去的坎,只不过是自己自我消耗罢了。
只要活着,那么便有去做一切的权力,这便是活着的最大乐趣。
人生无意三两风,愿作人间逍遥翁。
……
威廉斯这边。
在威廉斯极具职业素养的带领下,天察主司方面小队宛若一支训练有素的暗杀队,其行事是山谷中幽兰的低调,其行踪想云层的飞鸟一般难以捕捉。
他们潜伏在战场各处,不断地转移,不断地收集情报。
只有到了威廉斯说休息的时候,队中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众人藏于林中休息之时,威廉斯往往独自一人一个孤单地坐在一边发呆,别人问他也不搭理了。
这令他手下的教徒很疑惑,因为曾经威廉斯总是会回应他们的,不过也是察觉出了他心情的不对,一个个的也都没过多再问。
其实威廉斯并没有彻底丧失意识,他对于教徒们的问话听得清楚,只是他如今再无力回答。
几何时,他想要拥有家人……
几何时,他想要脱离组织……
几何时,他想要拥抱亲情,拥抱,那唯一的亲情……
但,苍天总不顺人心,别了清风,殁了人情。
“如果那时,我反应再快一点的话……”
威廉斯时常这样想。
当重新执行起任务之时,威廉斯才想起了自己是“独狼”,庆幸地短暂忘却了。
……
石尅门这边。
“我们等会儿顺着这条山路上去,到山顶去,随后在从山顶的另一边下去。”石尅门对众人计划道。
“我不明白,我们既然是要到山那头的战场去,为什么不直接顺着这条小道去,然后潜伏就行了呢?”一个教徒发出质疑。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石尅门回头。
“这算什么好方法?效率又慢。我曾经可做过捕快,这种绕来绕去的方法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别人同样的时间可能都已经完成好几处的侦查了。”一个语气激进的教徒道。
石尅门那双青蓝色的眼睛像深渊中的寒光,让周围人感到如芒在背。
刚刚说话的教徒瞬间闭了嘴,因为那种眼神,很像教主。
“可能对我在年龄上有着一定的不满。”石尅门缓缓开口道,“但我想说的是,年龄从来不是问题,我既然被提拔为了地察司总司,那么你们就应当好好想想,为什么我行而你们不行?”
众人哑口无言。
“既然各位没有异议,那便按计划执行。”石尅门刚准备行动,耳边突然闪过夜无寒的教导——
这世间让人信服的从来不是真理,而是态度,真理存在一定的争议,但态度却为人人所认可,记住永远不要高高在上,永远不要蛮横无礼。
于是石尅门转过身,看向刚刚那位激进的教徒,很明显地看到了他脸上的愤懑与不满,随后轻声道:“其实我的这个法子也只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并没有完全的可行性,你刚刚说的那个方法也并不毫无道理,或许也可以尝试一下你的,如果中途被人发现了也无所谓,我们重新返回,按我的路线走一遍也好。”
给足脸面,坦然让步,暗示后果,准备后路。
石尅门以为,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出的最完美的话了。
那位激进的教徒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盯着石尅门,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他脸色舒缓道:“我觉得还是先用总司你的吧,我刚才也是胡乱一通说出来的。”
“没错总司,我们听你的!”其余教徒也应和道。
石尅门见状微微一笑:“好。”
随即众人便沿着石尅门的路线,成功地上了山,又畅通无阻地下了山,完美地潜入了战场外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