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萱本是很开心地来参加春日宴,这样她就可以把这些日子遭受的非人待遇狠狠跟好姐妹吐槽一番,若是可以想法不继续干这糟心的护士,那就更好了!
谁成想,父王竟然破天荒夸奖了她!
这在顾萱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顾萱有些沉醉,她突然觉得,当护士虽然苦点累点难受点,也没什么不好。
哦,还有以往的好姐妹们都嫌弃地避开她。
顾萱一个人坐在原地喝酒。
宣王妃看着女儿瘦了一圈的脸和脸上落寞的神色,心疼不已,正要招手将顾萱叫上来,就见有人往顾萱所在位置走去。
沈嘉慧笑容真诚态度和善,“七小姐,我可以坐在这吗?”
顾萱漫不经心点头。
“七小姐,当军医好玩儿吗?”
不好玩,每天要学两个时辰的急救知识,背三五页医书,认一堆长的差不多的药材,学不会还要被死老头嫌笨从早骂到晚。
但看着沈嘉慧一脸好奇的神色,抱怨的话在嘴里滚了一圈,变成了,“好玩儿啊,每天学习许多新鲜的东西,人人都尊敬爱戴。”
沈嘉慧听得眼睛更亮了,“都学什么新鲜东西?”
“比如缝合”,见沈嘉慧不解,顾萱解释道,“就是绣花。”
还未等沈嘉慧露出失望的表情,顾萱默默补了一句,“不过不是在布料上,而是在人身上。”
嘶!沈嘉慧倒吸一口冷气,那也太血腥了,“你不害怕吗?”
“怕啥?”顾萱不去回想第一次见鬼医缝合时胸腹间的翻涌,“缝合可以有效减少出血量,加速伤口恢复,能少死很多人呢。”
“真的?”沈嘉慧惊讶,“那。。。”满肚子的疑问还未问出,随侍的丫鬟就满面惊慌的跑来,“大小姐不好了,大少爷被刀划伤了!”
“什么?!”沈嘉慧大惊失色,吓得两腿打颤站不起来。
顾萱拍案而起,一把拎起药箱拉着丫鬟指路,沈嘉慧咬牙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跑马场上,一群人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看热闹,顾萱费力扒开众人,单膝跪在沈嘉文身边边打开药箱边问,
“伤到哪里了?”
沈嘉文苍白着脸说不出话,一旁好心的少年道,“沈大公子被孟大公子偷袭划伤了腹部。”
顾萱拿开沈嘉文捂着腰腹的手,用刀撕开外衣,只见足有成年人一掌长的伤口不停地向外汩汩冒血,须臾染红了沈嘉文白色的外裳。
“哥哥!”沈嘉慧跌跌撞撞跑来,见哥哥血流不止喊道,“快,快去拿止血药来!”
“没用,这伤口太深太长,出血量太大,药粉定会被冲下来”,顾萱带上手套检查一番,“还好没有伤到肺腑,白芷!”
“姑娘!”
“帮我给沈大公子缝合。”
“是!”白芷应了声,拿过药箱开始做准备。
“缝合?”听到消息匆忙赶来的宣王妃问,“可有把握?”
顾萱摇头,“但不缝合,沈大公子怕是要失血过多而死。”
“动手吧”,宣王妃下定决心,一边遣散众人,一边派人去沈府传信。
顾萱闭眼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学过的缝合知识,模仿着鬼医的操作步骤,猝然睁眼,“酒精消毒,羊肠线穿针。”
白芷利落配合。
所有人都对顾萱救治沈大公子不抱希望,但碍于宣王妃难看的脸色,没有人敢置喙阻挠。
无论宣王妃如何劝说沈嘉慧都不肯走,宣王妃无法,只得站在一旁陪她。
顾萱拿着持针器毫不犹豫扎进沈嘉文的腰腹,沈嘉文痛的浑身痉挛,下意识就要躲避。
顾萱大喝,“按住他!”
宣王妃一挥手,几个小厮上前按住沈嘉文的手脚,白芷眼疾手快塞了木棍到沈嘉文嘴里咬着。
见哥哥疼的满头大汗,沈嘉慧心疼的眼泪直流,又不敢哭出声打扰,只得偏过头去。
“擦汗!”顾萱吩咐。
白芷拿帕子小心翼翼擦干净顾萱脸上的汗珠。
随着伤口不断缝合,出血量大减,顾萱缝完最后一针剪断羊肠线时,伤口只有少许血丝渗出。
缝合结束,顾萱紧绷的心神瞬间放松下来,跌坐在地喘息两口,连忙道,“准备一间干净屋子,酒精消毒后将沈大少爷抬去修养,若是发烧立即告诉我。”
白芷亲自带人下去安排,一盏茶后小厮抬着春凳将沈大少爷抬去最近的院子。
宣王妃睁大眼睛,看着顾萱临危不乱将事情安排地井井有条,仿佛第一次认识女儿。
不过宣王妃一低头,只见顾萱双手抖地不停,就知道她也是强撑着镇定。
沈嘉慧赶忙问,“七小姐,我大哥怎么样?”
“血止住了”,顾萱坐在地上安慰,“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吧?
顾萱有些不太确定,但是先生就是这么教她的,若出了什么问题,也是先生的错!
顾萱这么想着,建议道,“母妃,快去军营请傀先生。”
但武威与兰州路远,快马加鞭也要三天三夜,顾萱不放心,拉着沈嘉慧亲自照看。
“好!”宣王妃看着女儿急匆匆的背影,乱成一团的心有了些许安慰。
“母妃”,明氏皱着眉走来,“孟表弟要见您。”
宣王妃厌恶道,“在沈家与孟家人来之前,不准任何人去见他。”
明氏应下。
沈家与孟家收到消息立马赶来,沈大夫人哭地不能自抑,想看儿子却不被准许,只能一个劲儿拉着顾萱询问。
顾萱被问地心烦,在沈嘉文的病房躲清净。
沈大夫人满心痛苦焦灼无处发泄,只好尽数朝孟家而去。
“孟老太太,孟大老爷,我沈家与你孟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亦或是我儿子哪里得罪了孟大公子,竟叫孟大公子下如此狠手?”
沈大夫人想起女儿的描述,放声痛哭,“那是冲着要我儿的命去啊!”
孟大老爷无言以对,沈家与孟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沈嘉文又是西北有名的翩翩佳公子,跟孟良不是一路人。
别说沈家好奇,就连他这个当爹的也很好奇,自己这个儿子究竟是被哪头驴踹了脑子,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