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收了好处的牙人果然不负所托,言出必行。
为刘星宇引荐了自己的远亲——苏师旦府中的那位幕僚。
那日,刘星宇特意在城北最大的酒楼——天香楼,地字号包厢设宴款待这位幕僚。
包厢内布置得极为雅致,檀香袅袅,佳肴美酒摆满一桌。
两人相谈甚欢,临别之际,刘星宇又赠予幕僚五千两白银会子,以表诚意。
至此,买官之事算是基本有了着落,只待官职和爵位集体买卖的时间与地点。
......
五天过去,刘星宇终于收到了牙人送来的消息。
牙人告知他,今日酉时在客栈大门右侧百步左右等待马车接送。
酉时一到,刘星宇来到指定地点。
一辆马车果然出现,马夫全程面无表情,在刘星宇上车后,便驾车离开。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马车驶入一座隐秘的深宅大院。
刘星宇步下马车,旋即有仆人迎上前来,恭敬地引领他步入正堂。
厅堂内陈设着众多桌椅,已然坐了十余位人士。
他们中有的交头接耳,低声交谈;
有的环顾四周,似乎在暗自揣摩;
有的则独自捧着茶杯,轻抿慢饮,仿佛在蓄养精力。
这些人皆是为买官买爵而来,各怀心思。
他寻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站在旁边的婢女连忙上前倒茶。
刘星宇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细细品尝起来。
今晚他的目标只是买一个小小的官职和爵位,不会一来就冲着大官和高爵而去。
凡事需循序渐进,先在此立足,沉淀个几年,待时机成熟,再做谋求也不迟。
就在刘星宇边品茶边思索之际,他隔壁那张空桌坐下了两人。
准确地说,是两个胖子。
一个约莫四十来岁,体态臃肿,面色红润。
一个十六七岁,圆滚滚的,满脸稚气,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透着几分机灵。
两人一看便是父子。
“兄台,如何称呼?”
一个乐呵呵的声音传入刘星宇的耳朵,打断了他的沉思。
刘星宇抬眼望去,便见一只小胖子正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
看来刚才的问话出自他口,刘星宇笑着回道:“本人姓刘,名星宇。”
“原来是刘兄,失敬失敬。”
小胖子很是自来熟,刘星宇刚说完,他便客套起来。
接着又道:“我叫钱万贯。”
刘星宇一听,险些笑出声来。
钱万贯?你爹该不会叫钱万两吧?
他心中如此想着,果不其然,小胖子紧接着便介绍起身旁那位年长的胖子。
小胖子朗声道:“这是我爹钱万两。”
彼时,那胖子正与邻桌之人谈笑风生,听到小胖子提及自己,便朝着刘星宇微微颔首示意。
噗呲——
刘星宇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还真叫钱万两,这父子俩的名字倒是有趣得紧。
不过此时并非乱想之时,他赶忙朝着钱万两抱拳致歉:
“钱老爷子,实在抱歉,一时失态,还望海涵。”
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婢女,此刻正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桌子。
刘星宇余光瞥见,她那小脸憋得微红,想必也是被这有趣的一幕逗乐了,却又不敢表露分毫。
钱万两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爽朗笑道:
“无妨,无妨。我看小郎君与犬子年岁相仿,你二人不妨多亲近亲近。”
刘星宇微微点头,应道:“正有此意。”
小胖子见老爹说完,连忙接过话茬,哈哈笑道:
“刘兄,你莫要放在心上,这种事情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我们早就习以为常啦。”
钱万两无奈地摇头苦笑,转身与邻桌之人继续交谈起来。
又过了盏茶时间,厅堂内众人皆已到齐。
刘星宇与小胖子闲聊间,也得知了他家中的一些情况。
原来,他们老家在江南东路,家族世代经营布匹和香料生意。
在南宋多地都处于垄断地位,生意甚至做到了周边多国。
此次前来,是钱万两为小胖子买爵。
小胖子生性洒脱,不思进取,做生意或许还有些天赋,但当官那是万万不行的,所以他们只打算买爵位,不买官职。
这时,厅堂右侧屏风后缓缓走出一名身着儒服的中年人。
他来到厅堂上方最中间的位置站定,先是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开始介绍起今晚的官职和爵位。
通过他的讲述,刘星宇得知此人竟是苏师旦府中的幕长。
若按现代的说法,便是首席幕僚,也是他行贿幕僚的顶头上司。
随着他的介绍结束,这场卖官鬻爵的交易正式拉开帷幕。
此次交易中,最大的官职是三衙统兵官副都指挥使,最大的爵位是伯爵,皆遵循价高者得的原则。
不到半个时辰,在场众人大多都买到了自己心仪的官职和爵位,只剩下最后的副都指挥使和伯爵等待众人竞价。
刘星宇买的官职是余杭巡检司,正九品。
爵位是男爵,从五品,可领最大从五品的俸禄,两者合起来才花费一万多贯钱。
小胖子的老爹则为他谋得了一个子爵,正五品,花费两万贯钱。
很快,最后的官职和爵位竞价开始。
刘星宇也算是开了眼界,见识了一番古代的叫价场面。
那铜钱是几百上千贯地往上加,喊价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搞拍卖会。
这些钱对于刘星宇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看得刺激。
最后,副都指挥使被两浙东路的一位大地主以八万贯钱的高价拿下。
伯爵则被荆湖北路的一位富商以五万贯钱的价格收入囊中。
刘星宇算了一下,此次卖官鬻爵,苏师旦总共获利几十万贯钱。
真是好家伙,一次便赚得盆满钵满,难怪他后面更加明目张胆地敛财,贪婪无度。
这般巨大的利益诱惑,又有哪个老干部能经得起考验啊。
至此,本次卖官鬻爵圆满落幕。
厅堂内的众人个个春风满面,相互恭维一番后,各自散去。
此刻,时间已至亥时。
刘星宇与小胖子及其老爹钱万两相互道贺告别后,登上马车,返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