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门再说!”拉着老道进了院子,又关上门。
孙林仔细打量了一下老道士手上的东西,而后问道:“老道,你这是从哪个山嘎达挖来的?”
这上面还带着土呢...
“嘿嘿,偶然得之,偶然得之!”老道低声笑了笑
孙林又问道:“有事求我?没事我可不敢收这玩意!”
明心子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是送,自然无所求!”
听到这话孙林又打量了几眼这老头,“那你收回去吧!”
两年的时间在孙林脸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胡须硬了些、毛长了些而已,但老道却是苍老了不少。
孙林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老道的时候,鹤发童颜这一词形容他最是恰当。
现在鹤发已然剪短,童颜更是一去不复返。
果然养孩子这事就反人类,连神仙都扛不住...
“你知道这是什么吧?”孙林又问道
老道点了点头,“自然清楚!”
“你知道你还送我?”
“而且这东西我只听过,这还是第一次见。”
“这一件东西现在的行价少说这个数,你确定?”说着孙林比划了一下
这是一尊二十公分高的金身,什么金身?
土地爷金身...
孙林这两年也算学到了不少古董知识,什么菩萨金身、真君金身这些他不止见过,储物柜中甚至还收藏着不少。
但这土地爷金身他只在书上看过,别说收藏了,见都没见过一次。
这东西虽然民间传说有很多,什么哪家添了个大孙子,哪家老太爷患病卧床已久等等,要给土地爷重塑金身。
但传说那么多,孙林逛了那么些地方也没见过金身的土地爷...
这尊土地爷的金身像虽然是空心打造,但这么个大小的土地爷怎么也得用到十斤左右的黄金。
现在黄金的价格又涨了些,七块五一克,也就是说这尊金身像最少值三万五千块!
而且这还只是材料价格,这玩意现在都算得上是古董了,那价格可高了去了!
现在老道士说要把金身像送给他?
他可没那么大的脸收下这玩意。
老道活这么多年,见识自然不浅,这尊金身像的价值他也知道。
但仍然把金身像塞到孙林手里,“说是送你,你便收下!”
“原因你知,我也知,不必说太多。”
说完老道打开门便出了院子,孙林连忙追上。
“哎,真没其他事了?不留下来吃个饭?”
老道停下身子,转身望向孙林说道:
“人之所以是为人,是因为人性的存在。”
“小友虽能站在高处俯瞰众生,但难以掌控的人间事还是太多,尽力就好!”
“这一辈子也就这一次,可有、可无、可去、可留,小友已经做的很好。”
“其他扰心之事不必太过挂怀!”
说完转身快步离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孙林。
“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但挂怀?”
“我挂怀个鸡毛啊?”
孙林有些摸不着头脑,给土地爷擦了擦泥土而后收进了储物柜,藏品又多了一件珍品。
至于老道说的俯瞰众人,孙林怀疑他通过卜卦或者其他什么奇门秘术知道了点什么。
还有老道说的你知、我知,多半是孙林那次丢了些粮食的原因。
就像老道所说,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性的存在。
孙林原先自认为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也不会做出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一次见闻却彻底让他变了个人一样。
至今那天发生的事孙林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刻骨铭心!
那是一九六零年的冬天,孙林刚从印d扫荡结束,也没坐火车,附上来喜的身子一路往回飞。
路上的情形就不多说了,以孙林的硬心肠也不敢太过于关注这些。
却在路过晋省的时候,发现了一条特殊的队伍。
每个人都挑着担,担子上担着两桶水。
这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这年月好些地方连水井都没有,几里外打水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但就特殊在这个队伍很长,很长很长。
有多长呢?
十几公里!
孙林出于好奇,沿着路上挑担人的踪迹看了看。
这一看直接惊呆了!
打水地在晋省,那排队打水的人多到排队得排好几天!
而打水往哪儿去呢?
豫省!
这十几公里是单趟的路程,意思是这些挑担的人得跑几十里地来晋省打水。
排队排几天打上两桶水后,再往豫省挑!
孙林沿着队伍一直飞到了这些人的家乡,豫省,林县!
一个传说这里的人一生只洗三次脸的地方!
出生洗一回,结婚洗一回,死的时候再洗一回!
这是一个提上一桶水就能当彩礼的地方!
林县,晋省和豫省的交界处,西靠太行山,地势西高东低,石灰岩居多,地面上根本存不住水。
孙林本就是好奇路过,却在路过一个村子时见到了一幕...
一位担着两桶水的妇人进了村,虽然疲累但走在进村的巨石路上依然是满面笑容。
这一担水省着点用可以用一个多月,家里的老人孩子也能美美的喝上几口。
想到这妇人脸上的喜色又多了些。
在林县水是宝,粮食更是宝。
而缺水少粮,一个人再挑着胆子往返几十里地挑一担水回来时,身体早已虚脱。
担着胆子上坡的妇人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两桶水撒了一地,清水直往下坡流去。
妇人一时傻了,根本顾不上手上的伤势,扑过来抱着水桶,手忙脚乱的双手捧着残留的清水往桶里装。
可...哪儿还有多少水。
“啊!”妇人趴在水桶边哭喊了起来
“老天爷啊,我做错什么了,你这么对我?”
“我做错什么了啊!”
两只水桶和桶盖散落在地上,妇人的哭喊声越发无力,刚被泪水浸湿的嘴唇也重新干裂开来。
哭喊声引来了一位老妇人,老人看着这一幕连忙跑了过来。
“你这是咋弄的啊?”
“眼见就到家门口了。”
“你咋把水都撒了啊?”
原来是妇人的婆婆,老妇人说着就低下了头。
孙林以为老太太是喝水,却没想到...
老妇人把地上巨石隙中残留的水又吐回了桶内。
家里还有孩子啊!
大人们可以熬,孩子们却已经熬不下去了。
可这又还能有剩下水呢...
中年妇人没说话只是在那低头。
孙林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水撒了家里男人再去挑就是了。
他却体会不到林县这个地方的艰苦,人民心里本就没了什么盼头。
事情也没像孙林想的那样事情就这样结束。
现实往往很残酷!
最后儿媳妇因为打倒两桶水选择了上吊自尽。
老妇人以为儿媳的死是自己的过错,也一头撞了墙...
在村里转悠的孙林,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望着已经没了气息的俩人,孙林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离开村子的孙林收起了来喜,换了身衣服来到了路上。
就这么往往复复的在这条十几公里的路上一遍一遍的走着...
......
后面他才发现这些其实某种程度上都是老天爷给他的恩赐。
福报是!
灾祸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