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下方的摄像头红光一闪而逝,监控画面被轻轻放大。
往日里门可罗雀、只能做线上赌局的德州扑克赌桌,今天倒是反常的热闹。
九个座位几乎被坐满了不说,还来了两位身份特殊的贵客。
身穿制服的女荷官看见那位一身干练西装打扮的女人,微微一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拆一副新牌。”
女荷官连忙点头照做,拆开外面的塑封,将扑克牌从牌盒里取了出来。
她没有立即洗牌,而是将那副崭新的牌在赌桌上推开了一个扇形。
指尖挑起最后一张牌,手指在牌面上轻轻划过,原本倒扣着的牌便被尽数翻了过来。
54张牌整齐排列,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女荷官将大王和小王分别挑了出来,将剩余的52张牌重新收起,紧接着,往旁边退了一步。
她十分自觉地想要给藤原花子让出位置,却见那个短发女人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
藤原花子向身后招了招手,两位助理便上前一步,将几摞厚重的筹码摆在了她的面前。
筹码清脆的碰撞声足足响了数十秒的时间,半分钟后,那堆筹码才被整理好。
藤原花子的目光扫过赌桌上的几人,除了她自己,就属那个带着黑色针织冷帽的男人筹码最多。
——看来她需要重点关照的,就是这个男人了。
藤原花子的手指勾了勾西装外套的袖口,目光缓缓上移,抬眼看向正拿着扑克牌,动作僵硬,神情拘束的女荷官: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桌的盲注是500k\/1000k,对吗?”
坐在她左边的唐泽美月略一皱眉,像是想说什么。
但当她转过头,看见藤原花子放在桌面上,握紧成拳的左手,还是犹豫了片刻,终究只是轻声唤了一句:“小花.....”
只有熟悉赌场的人才知道,藤原花子的这一句话,直接将这桌赌局的盲注翻了个倍。
女荷官双眼微睁,却不敢反驳,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应下:“对,本桌的盲注就是500k\/1000k,也就是说1bb=1000k,之后每轮的最小下注金额不得低于这个数。”
说完,她又迟疑着补了一句:“不过牌局尚未开始,如果有人想要退出,现在也还来得及……”
藤原花子抬起头,眼神充斥着警告,冷冷地扫了过来,像刀子一样落在女荷官的脸上。
荷官的身形一晃,不敢再说多余的话,急忙低下了头,专心于自己的工作。
只是今天的意外似乎格外得多。
她刚将扑克牌分成两摞,准备洗牌,耳麦里突然传出了一道声音。
“线上有两位大客户申请入局,其中一位……”
耳边的声音忽然顿了一拍,像是在确认情报,过了两秒,才压低了声接着道:“不能得罪。”
女荷官的脸色微变,手里的牌差点没有拿稳,散落出去。
9人局的牌桌如今只剩下了两个空位——两个前置枪口位。
不等她冲着耳麦那边的人开口说明,远处就有两个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带着墨镜,耳边挂着圈圈绕绕的耳机线,一前一后地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衣衫摇晃,他们胸前领带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藤原花子眼底的眸光一闪,敛起神色,冷声道:“赌场里,不允许携带录像装置。”
她抬起右手,身后那两个助理立刻会意,作势就要去招呼保镖。
“刚才应该有人跟你说了吧,我们二人呢,就是代替两位老板前来的……”
其中一个男人试图向女荷官解释,另一个人则是偏了偏头,低声向耳机那头的人汇报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小老板。”
男人说完拍了拍身边的人,二人相继将别在领带处的微型摄像头给摘了下来。
唐泽美月眉梢微蹙,觉得这两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但眼下这个局面,也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去仔细回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与她相隔了一个座位的男人,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句,真是造化弄人。
她曾一时心软放过他,不曾想却还是到了如今这般境地。
唐泽美月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蜷,用骨节轻轻敲了敲桌面:“现在人都到齐了,就别再耽误时间了,快点发牌吧。”
女荷官点了点头,迅速将扑克牌洗好,为每个人都分发了两张底牌。
小盲500k,大盲1000k,这是已经被定下来的,无法改变。
所以,翻牌前第一个行动的,是坐在枪口位的喰岛羽。
轮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冲坐在小盲位置上的库拉索嘘寒问暖,全然不顾中间还隔了一个人,仿佛把大盲位置上的绿川光当成了空气。
直到库拉索出声提醒,喰岛羽这才不情不愿地将注意力转移到赌桌上面。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里的气氛僵硬,泾渭分明。
在座的人中,除了后加入的那两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分为了两个阵营。
而他——
喰岛羽无所谓地笑了笑,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藤原花子的袖口处。
他没有去翻看自己的手牌。
这场赌局,从一开始性质就不同,无论拿到怎样的牌,赌局都不会轻易结束。
喰岛羽随手捏起几枚筹码,指尖一弹,筹码划出一道小小的弧线,啪地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Raise,2000K。”
德扑的行动路线按照顺时针轮转,喰岛羽加注过后,便轮到了他的左手边,轮到了那个形似保安、颈边垂着耳机线的墨镜男人。
男人的手指按在扑克牌的边角处,正欲掀开,耳机那头的人却好像说了什么,阻止了他的动作。
“.....老板,您确定吗?”
喰岛羽的身体不动声色往左边斜了斜,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耳机的质量太好,他什么也没能偷听到。
反而,是将男人欲言又止的叹气声,听了个实打实。
男人把没有被翻开的两张牌,朝荷官推了过去。
“我这位老板选择弃牌,Fold。”
“哟~”喰岛羽挑了挑眉,语气懒散,眼中却闪过一丝好奇,“竟然有人连牌都不看,就选择直接弃了?有够干脆的。”
对于这两位最后强行加进来的人的身份,喰岛羽的心里其实有过一些猜测。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和他一样,无辜被卷进来的人。
那两个墨镜男人紧挨着坐在一起,按理说下一个就该轮到另一个人行动了。
但那人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他的手指紧扣着耳机,低声询问了几次,耳边都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有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