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检结束,初舞阳拎着一沓报告单,神情疲惫。
她一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被榕姨半搀着。
她原本是抗拒景旻一起来的,想到两人现在僵硬到几乎形同陌路的关系,她心里泛起一股堵气——他连亲子都要怀疑?
怀疑到要她去堕胎!
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让他陪着一起孕检?
景旻倒是硬要来,车已经停在医院楼下的停车场。
电话刚才打过来,
初舞阳没吭声,挂断电话,心里多一分寒意。
榕姨扶着她往医院出口走,忍不住唠叨,
“阳阳啊,你啊,就是太倔。”
“这两口子过日子小打小闹很正常,姑爷那么在意你——”
“榕姨,”初舞阳声音低低的,打断她,
“别说了。”
榕姨叹了口气,抱紧手里的大衣和小包,
“好好好,不说,你身体要紧。”
榕姨小心护着她,拿好东西往电梯口走。
刚拐到走廊尽头,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初小姐?哎,初小姐——”
两人一愣,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
初舞阳认出来了,笑了笑,
“王医生?好巧。”
这个王医生,正是之前靳弦住院时的主治医生之一。
那段时间她照顾靳弦照顾得多,两人也算打过不少交道。
王医生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点尴尬的笑意,
“哎呀,真巧!我正打算联系您呢,没想到能碰上。”
初舞阳一怔,
“联系我?”
“是啊。”
王医生搓了搓手里的文件夹,
“是这样,我们医院最近例行整理病历和后续康复计划时,发现靳弦先生这边的住院记录、后续理疗预约、部分体检项目这些,需要家属再签个字确认。”
“我们试图联系他本人,可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看家属档案里留的是您,”
“所以我正打算找机会联系您呢。”
初舞阳愣住,
“家属留的是……我?”
“对啊,靳弦先生家属联系人栏填的就是您。”
初舞阳疑惑,
“他是孤儿?”
王医生身边的护士摇了摇头,
“靳先生说他就剩下您一个亲人,怎么你们不是姐弟关系吗?”
靳弦是明星偶像,小护士对他心生爱慕自然对他说过的话记得很清楚,
她重复道,
“我没有记错哦,靳先生是说过他的家人在一场大火中丧生,他侥幸活下来也就只剩下您一个亲人,”
王医生见初舞阳神情犹豫,以为她不在乎,便神情严肃说道,
“初小姐,这不是小事,他之前有烧伤、植皮、整容的记录,我们特别留意着后遗症管理,”
“尤其是这种经过重大外科修复后的病人,很多细节不能拖。”
医生说的这么重视,初舞阳自然忽视不了连忙应道,
“好的,王医生我回头联系他”
王医生强调道,
“一定要尽快,”
初舞阳点头,
“麻烦您了,靳弦在国外有工作可能耽误才没有回复您,不过我会想办法帮忙联系到他的”
王医生眼神复杂看了一眼初舞阳,又看见她大概是从妇产科方向出来的,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初小姐,这是有孕了?”
初舞阳点点头,
“是的,”
王医生笑着说,
“那恭喜,恭喜”
他眼角一瞥,看见站在一旁的榕姨正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隐隐透着食物的香气。
他下意识瞟了一眼,
“欸,您这是……”
榕姨笑呵呵地提起袋子晃了晃,
“哎呀,是给阳阳备的牛奶和花生糖,刚从附近甜品店买的,阳阳以前特喜欢。”
王医生脸色微微一动,皱起了眉。
“花生糖?”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点职业性的犹疑,迟疑着开口,
“初小姐,抱歉啊,我有点职业病,忍不住提醒一句。”
“您以前有过花生、坚果类食物的过敏反应吗?”
“或者家族里,有人有坚果类过敏?”
初舞阳愣了愣,下意识摇头,
“没有啊……我从小吃这些都没事。”
“是这样啊……”
王医生眼神稍稍放松,但还是忍不住补充道,
“那您最近注意一下吧。”
“我只是职业习惯提一句,”
“因为靳先生之前在我科室接受理疗时,我们曾经专门做过过敏源筛查,”
“发现他对花生、杏仁、榛果类有轻微的过敏反应——虽然不是严重那种会呼吸困难的急性过敏,”
“但会引起皮疹、呼吸道痒感、消化不适之类的轻微症状。”
“我们当时本来还以为是因为他烧伤后皮肤敏感才诱发的,”
“后来查体发现他本身就有遗传性过敏体质。”
他笑笑,
“这种过敏很多时候是遗传的,一般直系亲属或者表亲里,”
“如果一个人有,其他人多少也有点倾向,”
“虽然不一定发作。”
“所以怀孕期间,尤其在饮食上还是稍微留点心,坚果类东西别一次性吃太多。”
初舞阳的心跳猛地一顿。
她抿了抿唇,勉强笑道,
“谢谢您提醒。”
“没事,没事。”
王医生摆摆手,
“我就是多嘴一句,您别介意啊——毕竟这些是老习惯了,我们科室每天都提醒病人各种注意事项,见到熟人下意识就忍不住了。”
榕姨连声应着,
“医生说得对,阳阳,我们回去别吃这个了啊,我帮你换点别的。”
初舞阳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指尖已经不自觉地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