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旻站在三楼书房的落地窗前,双手插兜,冷冷望着山道上那辆装得满满当当的车缓缓开出别墅大门,沿着山路下去。
车窗反光刺入眼底,他垂下眼,唇角勾起一抹寒意,
慢条斯理地,他掏出手机贴在耳侧,声音低沉而冷冽,
“合同还没搞定?”
电话那头语气小心,
“已经发给靳弦的经纪公司了,可能他经纪人已经找他谈过了,目前还没有收到确切回复。”
景旻薄唇一抿,眼底泛起冷光。
“不会施加压力?”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瞬间一片静默。
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老板的不耐与压迫感。
言昼屏了屏气,飞快应声,
“我明白了,我会让他们尽快做决定。”
景旻嗤笑一声,挂断电话,低声呢喃,
“什么东西!摆不清位置?”
挂断电话后,言昼沉着脸,慢慢吐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身边的李岩见状,凑上来低声问,
“怎么了?景总又吩咐什么棘手的事?”
言昼偏头看他一眼,没急着回答,先问
“你知不知道景总的治疗进展到哪了?”
李岩一怔,
“这事都是太太在跟进吧?”
“放心,太太比景总自己都上心。”
言昼眉头皱得更紧,低声说,
“我不是担心这个。”
李岩一挑眉,
“那你担心什么?”
“刚才景总说了什么?”
“很棘手?”
言昼慢慢摇头,
“倒也不是棘手,就是……你不觉得奇怪吗?”
“景总花那么多心思、动用那么多资源,就是为了让一个小明星出国?”
李岩不以为然,冷哼一声,
“有啥奇怪的?”
“那小子整天围着太太转,碍眼得很。”
“景总给点颜色看看,已经算是克制了。”
“要搁从前哪用这么大费周章,直接动手了。”
言昼神色认真地盯住他,
“问题就出现在这……对比从前景总的行事…你真觉得那治疗真可行?”
李岩毫不犹豫,
“当然,莉娜医生是帕克的学生之一,技术、衷心都没问题,你该不会是怀疑帕克吧?”
言昼低声,
“倒不是怀疑帕克……只是觉得景总,他……像是有意在克制自己。”
李岩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
言昼咽了口唾沫,声音放低,
“就是……他好像知道什么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然后拼命去伪装成那样……而不是他真的变正常了。”
李岩听得愣住,久久没说话,
“……这么复杂?你怎么会这样想?”
言昼深吸一口气,
“也不是空口瞎想……你还记得上次摄影棚那个小助理吗?故意害太太那件事。”
李岩点点头,
“自然记得啊。”
“不是被带到公司,景总亲自审问,后来怕她藏着后手,教训一顿,给钱打发出国了吗?”
言昼低下头,嗓音更沉,
“那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后来听下面人嘴不严才听说的——景总让人把那女人两条胳膊都废了。”
李岩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
“那女人顶多被赶出去,不是已经算教训完了吗?”
言昼苦笑一声,
“是啊,太太毫发无伤,那事本来小得很,可景总这样赶尽杀绝,怎么看都像在泄愤。”
“而且,他还故意瞒着我们,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岩神色逐渐凝重,
“所以你怀疑景总没被治好,甚至……变得更严重了?而且还不想让身边人察觉?”
言昼点点头,低声道,
“关键就是现在 景总现在让靳弦出国,不只是单纯想让他远离太太,搞不好,是要借机会……报复他。”
李岩猛地站起身,
“不行!靳弦要真在国外出什么意外,牵扯到景总身上,被太太知道了,怕是要天下大乱!”
言昼正要点头,心里想着要怎么劝景总收手,
下一秒却听见李岩冷静而利落地接着说,
“我得立刻去核对整个安排的环节,保证动手过程高度保密,把景总的关系完全撇清。”
言昼整个人僵住,怔怔看着他,
“……什么?”
———
寺庙回廊下,初舞阳看着靳弦走前走后、跟僧人们打招呼,甚至熟练地指引方向,不由得挑了挑眉。
“你对这里挺熟啊。”她随口问。
靳弦笑嘻嘻,
“嗯哼,那当然啦。”
初舞阳眼神微动,若有所思,
“你是……海城人?”
靳弦手一顿,笑容不减,
“算是吧。”
他眨眨眼,
“去年不是还在这遇见你来着?”
初舞阳心头一顿,正要追问,身后传来一声温润的嗓音,
“阳阳?”
她回头一看,竟是阳瑾初,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她有些意外,
“你也来了?”
靳弦比她还激动,立刻挥手打招呼,
“瑾初哥!”
初舞阳诧异,
“你们……认识?”
靳弦笑得眉眼弯弯,
“当然认识啊。”
阳瑾初微微一笑,轻咳两声,温声解释,
“之前在国外有段时间,靳弦和我住同一个公寓楼,那时候他出了点事,钱包和证件都丢了,是我帮他联系大使馆和经纪公司。”
初舞阳微微一怔,
“哦?原来是这样啊。”
靳弦立刻笑嘻嘻接上话,
“是啊,要不是瑾初哥,我那次可能直接流落街头了!”
初舞阳若有所思,轻轻一笑,
“那确实挺有缘分的。”
阳瑾初看着她,目光柔和,
“缘分也好,偶然也好,有些事就是会绕一圈再遇见。”
靳弦在旁边打趣 ,
“哎哟,瑾初哥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深情啊,”
他话锋一转,语气故意调侃,
“不过,你们这么巧也认识?好像还挺熟,我去年过年还看见你们还一起过来这祈福来着,”
阳瑾初面色不改,眼神满含深意,
“我们从小就认识——”
初舞阳笑着撇开话题 ,突然提起,
“难怪在急救室看到你来,原来是你们交情匪浅啊?”
靳弦惊讶,
“瑾初哥也来了?我怎么没看见?”
阳瑾初神色微顿,看了一眼初舞阳,语气温温道,
“确实是看到靳弦的新闻但也认出了你,担心就赶过去了”
“我当时是从急救通道进的,没走正门,也没惊动人,怕引起媒体注意,得知你无碍就匆匆离去了”
靳弦一脸恍然,
“哎呀,怪不得!我还想着发生这么大事,我在海城也没几个认识的朋友,你居然不到场不给我撑场子。”
阳瑾初笑着摇头,声音轻缓,
“你那会儿都躺在手术室里了,撑场子也用不上我吧?”
靳弦挠挠头,嘿嘿一笑,
“也是啊,我那时候确实什么都顾不上了。”
初舞阳在旁看着两人,心头微微一动,像是突然觉察到什么。
她目光柔和地扫过阳瑾初,又看了眼靳弦,嘴角带着点笑意,语气却意味不明,
“原来你们真的挺熟的啊……看这样子,怕是我才是最晚知道的那个。”
阳瑾初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低笑着看了她一眼,声音温润,
“你什么时候知道都不晚。”
靳弦在旁边笑得一脸阳光,
“就是啊阳阳姐,反正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可多着呢!”
初舞阳也笑了笑,抿唇道,
“行啊,那等下要帮忙搬东西,别光说好听的。”
靳弦立刻举手,
“放心!我今天就是来干活的!”
阳瑾初也笑着点头
“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吩咐。”
初舞阳点了点头,眸光微亮,心底那一点复杂的感觉轻轻压下去了,装作无事一般笑着道,
“好啊,那一会儿都别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