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大妈发愣,她又压低声音:“等会儿你去趟拘留所,告诉秦淮茹……
我答应给棒梗的房子,已经找街道办的人打过招呼了。”
另外,工作我也找人给棒梗留了个学徒工名额。”
一大妈神情纠结地盯着聋老太,突然问道:“老太太,您真打算……”
“当”的一声,聋老太拐棍狠狠戳在地上。
聋老太抬起浑浊的眼:“怎么,你也想学许大茂当举报积极分子?”
一大妈有些傻眼,她不就问一句吗?
聋老太看着一大妈的反应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
“他一大妈,”聋老太突然哽咽:
“我知道你对我让秦淮茹给傻柱顶罪有心思,可我做的全是为了咱们啊。
你说说,我和老易你们两口子无儿无女无后,这傻柱好不容易……
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吗?”
一大妈的眼圈立刻红了。
“你摸着良心说,柱子这些年给你挑的水、劈的柴,比亲儿子差在哪儿?”
见一大妈开始抹眼泪,老太太立刻放缓语气:“老易为啥护着柱子?
不就是指望着……”
她故意不说后半句,由着一大妈自己琢磨。
果然一大妈也不出她的所料,对方想起丈夫常念叨“养儿防老”的话。
这都是两人日常pUA的结果,不仅pUA南锣鼓巷整个四合院的人。
连他们自己也被自己忽悠瘸了。
“棒梗他们横竖都是没爹的苦秧子。”聋老太突然压低声音:
“但要是认在傻柱名下,就凭傻柱对你们的态度,那不跟亲孙子一样吗……”
她掏出把黄铜钥匙:“后院那间房子,我连地契都备好了。”
一大妈的手无意识摩挲着。
之前槐花发烧说胡话,搂着她脖子喊“奶奶别走”的情景突然涌上心头。
这也是她昨晚愿意带走三个孩子的原因,一辈子没后是她这辈子的心结。
听聋老太现在这么一说,一大妈又有些迷糊了。
聋老太趁热打铁,她从围裙兜里掏出张纸:
“你等会儿顺便把这个带给秦淮茹——街道办开的困难家庭证明。
有了这个,就算她进去,三个孩子也能吃上补助粮。”
等一大妈走后,聋老太关上门,一下瘫坐在太师椅上,这才发现后背全湿透了。
她望着五斗柜上傻柱十岁时送她的粗瓷花瓶——那是孩子捡了半个月废品换来的。
这么多年,只有柱子记得她生日,只有柱子下雨天会来给她修屋顶……
“柱子啊,奶奶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把你弄出来。”
她喃喃自语,却没发现窗外有个黑影悄悄退去。
拘留所。
一大妈来到拘留所,探视室里,秦淮茹正死死攥着那张盖红章的证明。
纸面上“酌情照顾”四个字被她的眼泪晕开了墨迹。
“老太太还说……”
一大妈左右看看,压低声音:
“等柱子出来,就让他认棒梗当干儿子。这样就算你不在,孩子也有依靠。”
秦淮茹突然抬头:
“一大妈,您说实话……聋老太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窗外惊雷炸响,夏季的暴雨说来就来。
一大妈有些不敢直视秦淮茹的目光:“淮……淮茹,我……”
看着一大妈闪烁的眼神和支支吾吾的样子,秦淮茹当即冷笑一声:
“我在里边向公安同志打听过,柱子这类事件还有些日子才走程序。
等聋老太什么时候把房契弄好,我就什么时候认罪,不然……”
说完,秦淮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淮……淮茹……你,我……”
一大妈烦闷地拍了拍大腿,最后只能先行回四合院找聋老太商量去。
南锣鼓巷四合院。
聋老太回来迷迷糊糊在床上一躺就是大半天,一觉醒来已是夜晚。
外面雷声大作,惊得她浑身一颤。
聋老太惊醒后,点亮了油灯。
五斗柜最底层抽屉半开着,露出红绸布一角——那里放着一个老旧的信封。
“真要走到这一步吗……”她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这个褪色的牛皮信封。
信封右下角有个钢笔画的五角星。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这是1946年救过时任某部参谋长的杜某人一命,对方留下的话:
“日后有难处,拿这个信封来找我。”
“哎,傻柱子啊……为了你,这可是奶奶我压箱底的东西啊。”
聋老太这么念叨着,一边还盯着五斗柜上傻柱送的那个粗瓷花瓶。
这孩子十岁起就给她挑水劈柴,下雨天第一个来修她漏雨的屋顶。
在这吃人的四合院里,只有傻柱真心实意把她当亲人。
“杜生……”
老太太对着空气喃喃道。这个她四十多年没唤过的名字,在舌尖泛起铁锈味。
“杜生现在该叫杜长了……”
她喃喃自语。
去年冬天在百货公司,她曾远远望见那个被十几个干部簇拥的身影,胸前的“先进工作者”奖章闪闪发亮。
他左耳垂上那道疤还在,就是当年她拖着中枪的他爬过碎玻璃时留下的。
顾不得外面雨点淅沥,聋老太换上压箱底的绛紫色夹袄,拄着拐杖出了门。
她绕到公用电话亭,往投币孔塞了三个五分硬币。
她颤抖着拨通了那个记了好多年都没打过的号码。
拨号盘转动的“咔嗒”声在清晨格外刺耳,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喂,我找杜主任。”
她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就说……旧闸北的赛金花有急事。”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后,突然传来个低沉的男声:
“老太太,您不该打这个电话。”
“杜生,我快入土的人了。”
聋老太的指甲掐进电话线胶皮里:
“就这一桩……我养大的孩子被冤枉偷了军属财物,现在……”
“您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
对方突然压低声音:“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这些旧官僚?
聋老太闭上眼,雨水顺着电话亭玻璃蜿蜒而下:“杜生,就这一次。”
聋老太声音突然软下来:“就当还那年盘尼西林的债。我保证,从此……”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咔哒”声。良久,杜主任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或许是知道聋老太的疑惑,那声音继续道:
“材料我看过了,偷窃军用物资是重罪,现在又赶上严打……”
聋老太的指甲掐进掌心:“杜生,就当还那年闸北仓库的债。我保证...”
“最多减刑,不可能无罪释放。”
电话突然压低:
“王建军是战斗英雄,现在又是重点培养对象,还有……
您别犯糊涂,别去招惹他家人!”
挂断电话,聋老太才发现自己刚换的衣服,后背又全湿透了。
杜某人的警告言犹在耳,可减刑远远不够——傻柱要是背着案底出来,这辈子就毁了。
更让她吃惊的是,杜某人居然知道傻柱的事情,刚刚对她说的最后几句——
是谁的警告?是他?还是王建军?
她在早点摊前徘徊许久,最终买了两个肉包子——这是傻柱最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