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院子里,八仙桌上的炸酱面被一扫而空。
小靖雯满足地摸着小肚子,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汁。
聂母用温热的手帕给她擦脸,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什么珍宝。
一旁的聂文娟不屑地瘪瘪嘴:“哼~”
吃完饭后,太阳正毒。
王建军让大家都休息休息,然后给众人煮了一锅清凉解渴的绿豆汤。
在赵晋东家里睡午觉的几个小家伙现在正兴奋着呢,把聂文君的喊话当做耳旁风。
这会儿她们正摆弄着那老医师送给小靖雯的针管:
“加水,爸爸说这样~嘻,有了。”
午后的日头正毒,聂文娟趴在凉亭里眯瞪,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她刚伸手擦了把汗,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呲——”
一道水线精准地射在她脖子上。
聂文娟立即起身,转头就看见小靖雯躲在石榴树后,正举着针管,小脸憋得通红。
菲菲在一旁笑得有些放肆,瑶瑶则是捂着小嘴笑弯了眼睛。
小靖雯就完全是肆无忌惮了,整个院子都是她清脆无邪的笑声。
“小坏蛋,你完蛋了。”
聂文娟作势要追,小丫头尖叫着往王建军身后躲,结果一头撞在爸爸腿上。
针管里的水“哗啦”洒了自己一脚。
王建军放下手中的刨子,看着女儿湿漉漉的小凉鞋:
“这是跟谁学的?”
“小姨先捏我脸!”
小靖雯理直气壮地指着左脸颊,那儿确实有个还没消的红印子。
不过聂文娟的脸也不比她好多少。
正在刷桐油的赵晋东突然笑出声:“小丫头还挺记仇。”
王建军抹了把脸上的木屑,目光扫过院子里晒得发蔫的三个小丫头。
他弯腰捡起几个竹筒——那是原本要当柴火烧的边角料。
“爸爸给你们做个好东西,等着。”
王建军蹲在屋檐下,手里的小刀在竹筒上灵活地转动。
木屑簌簌落下,很快就在他脚边积了一小堆。
“建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王父拿着熄灭的烟杆,好奇地凑过来。
王老爷子鼻梁上还架着老花镜,镜片上沾着几粒木屑。
赵晋东也拍拍身上的木灰走过来:
“竹筒能修葡萄架?”
王建军神秘地笑了笑,举起半成品的竹筒比划了一下:
“给孩子们做水枪。”
“水枪?”聂父闻言放下锯子,擦了擦手上的松脂,“用竹筒做?”
“对。”王建军用烧红的铁钉在竹筒一端烫出个小孔:
“这里装水,再用橡皮筋做个活塞,一推就能射出水来。”
赵晋东眼睛一亮,立刻从工具箱里翻出几根细竹管:
“用这个!口径小,射得远!”论玩枪,他可是行家,最懂这些门道。
聂父则跑去拆了段废旧自行车内胎,熟练地剪成橡皮圈:
“这个弹性好,比麻绳强多了!”
几个大男人围成一圈,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主意。
小靖雯她们则是蹲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就连聂文娟都有些好奇。
王建军负责钻孔,王父打磨竹筒边缘,赵晋东在筒身上刻花纹,聂父则组装活塞。
不一会儿,几把精致的竹筒水枪就做好了。
小靖雯那支最漂亮,筒身上刻着朵小梅花——是赵晋东的手笔。
菲菲的水枪稍短些,但王父特意在握把处缠了防滑的麻绳。
瑶瑶的最特别,聂父用红漆在枪尾画了颗五角星。
总体来说,小家伙们都很满意。
“试试,不要对着眼睛射哦!”王建军把水枪递给三个眼巴巴的小丫头。
“好的,爸爸。”小靖雯迫不及待地跑到水缸边,舀了满满一筒水。
她学着爸爸刚才示范的样子,用力一推活塞—— “呲!”
一道水线精准地射在枣树残骸上,惊飞了正在打盹的麻雀。
“哇!”三个小丫头异口同声地惊呼,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聂文娟有些羡慕地看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三道水柱同时击中胸口。
她尖叫一声,连忙用手挡住。
“小坏蛋们!”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转身就抄起舀水的瓢:“看招!”
“啊!快跑啊。”
小家伙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回荡。
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欢笑声惊得屋檐下的燕子都探出了头。
王父和聂父坐在葡萄架下,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
赵晋东不知何时也加入了“战斗”,衣服湿了大半,却笑得比孩子们还开心。
王建军靠在门框上,看着几个小家伙红扑扑的笑脸。
这一刻,所有的烦恼仿佛都随着水花蒸发在了春日的阳光里。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小丫头终于玩累了,像三只湿漉漉的小鹌鹑似的挤在藤椅上晒太阳。
小靖雯的水枪还紧紧攥在手里,竹筒上的小兔子在水珠和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聂母就端着绿豆汤从厨房出来。
看着三个小丫头湿漉漉地挤在藤椅上,她忍不住用围裙擦了擦小靖雯脸上的水珠:
“瞧瞧这三个丫头,真是越长越俊了!”
转头就对王母夸道:“亲家母,不是我说,建军这孩子真是百里挑一。
模样周正不说,还这么顾家……”她指了指刚修好的葡萄架:
“连水枪都会做,工作之余还愿意陪孩子们一起玩,这可真是……”
王母笑得见牙不见眼,正要客气两句,就听聂文君幽幽插话:
“娘,您可别夸了。就前天,这三个‘俊丫头’还偷跑出去,差点出事呢。”
“啥?!”聂母手里的汤勺“当啷”掉进锅里。老太太眼睛瞪得溜圆:
“这怎么回事?”
聂文君慢条斯理地搅着绿豆汤,把三个小丫头偷溜去轧钢厂的事说了。
末了还补了句:“她爸就说了两句,连手心都没打一下。”
“这还了得!”
聂母一把扯下围裙,脸都气红了:
“你们小时候要是敢这样,早被笤帚疙瘩抽开花了!”
她撸起袖子就往院里去:“今儿非得让她们长记性!”
藤椅上的三个小丫头还不知道大祸临头。
小靖雯正给菲菲编辫子,瑶瑶趴在她膝头打哈欠,三张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活像三只刚出笼的小包子。
聂母气势汹汹地走到跟前,刚要开口,就见三个小丫头齐刷刷抬起头。
六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睫毛上还挂着没干透的水珠。
或许是第六感的雏形,或许是察觉到聂母来者不善——
“外~婆~”小靖雯拖着长音扑上来,湿漉漉的小胳膊环住聂母的腰:
“我好想你呀!”
菲菲也凑过来,举起水枪献宝似的递上:“聂奶奶玩!”
瑶瑶最机灵,直接从小兜里掏出块化了一半的水果糖:
“给奶奶留的......”糖纸都黏在糖块上了,明显是攥在手心里捂化的。
聂母举到半空的手僵住了。
她低头看着三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到嘴边的训斥突然拐了个弯:
“哎呦……玩水累不累啊?”
聂文君在廊下看得直摇头:
“妈,您不是说......”
“孩子还小嘛!”聂母一把将三个小丫头搂进怀里,掏出帕子给她们擦脸:
“下回要出门得跟大人说,听见没?”
小靖雯把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知道啦!外婆最好啦!”
说着“吧唧”在老太太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个湿漉漉的印子。
王母憋着笑递来干净衣裳:“亲家母快给孩子们换上,当心着凉。”
聂母手忙脚乱地给三个小丫头换衣服,嘴里念叨的“教训”早变成了“心肝宝贝”。
聂文君和王建军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也就是他们知道这几个小家伙虽然调皮,但是却也乖巧。
虽然有时候会冒出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要不是这样,王建军可不会这样简单让她们糊弄过去。
夕阳把葡萄架的影子拉得老长,三个换好衣裳的小丫头又活蹦乱跳起来,仿佛刚才的“惊险教育”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