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先来走一遍戏,各部门就位!过程中出差错没关系,先顺着演下去,我们一会儿复盘,最后争取几次就能过。”滕导对林年和秦羽铨说。
“导演,我一直不是很明白剧本里写的白骨精到底和孙悟空算是什么关系呢?之前拿到剧本也去查了一遍解说甚至我自己也打了一遍游戏,感觉没有那么重要的部分啊?”林年问道。
“最初我们就很偷懒地打算将他们的关系设置成恋爱关系,虽然有些人反对,但是投资人喜欢,毕竟到时候黑红也是红。我和编剧也玩了几遍游戏,觉得还是不能粗暴地这么改,不然就全不对了。既然这个游戏的主角是悟空,那么他的成长是最重要的,取经路上的所有人都将促进他的成长。那么都促进了他什么成长呢?”滕导看向秦羽铨。
“如果说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代表的是反叛,对系统的反叛,那么被压制的悟空则是对天性的压制,至此他可能还没完全成长,取经路上的悟空应该知道了不能仅凭冲动做事,而应该考虑后果了?”秦羽铨试着表述出自己的看法。
“按照秦羽铨的说法,白骨精这里,我觉得他吸取的教训应该是,堪破现实。那就是他自可以凭借真心做事儿但要注意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自己的行动或者认同自己的价值,甚至这些人是因为不够强才看不透的。那么他要容忍其他人的愚蠢……越说越感觉越往后发展,猴哥越来越像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了呢?”林年越说越觉得这样的猴哥似乎丧失了魅力。
“像人又有什么错呢?我觉得孙悟空在我们文化中的宝贵之处,或许可以用知世故而不世故来形容吧?他成了斗战胜佛,更强了但怜悯世人的心也更强了。他有慈悲之心,却并不滥发好心,正如尊重一只不小心踩死的蚂蚁的死亡,他尊重任何一个人的命运,除非这些人自救,他不会插手任何一人的事情。你可以说这是冷漠,但在我看来何尝不是一种慈悲?一种类似天道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慈悲。”
“导演,你越说越玄乎,我都不知道怎么演悟空了。”秦羽铨听得头大。
“这么看,虽然孙悟空反抗了天庭,成为了佛,但本质上更接近于道家哲学了。”
“小林对道家哲学有研究?”
“不算,看过一些道德经,偶尔会听着解读睡觉。”
“不错,我觉得虽然孙悟空反抗天庭,但是他更是道家代表人。扯远了,我们赶紧走戏。”
话说孙悟空独自登筏,飘飘荡荡来到南赡部洲地界,只见海边上有人捕鱼、打雁、挖蛤、淘盐。他走上前去,弄个把戏,吓得人丢筐弃网,四散奔逃。将那跑不动的拿住一个,剥了他的衣裳,也学人穿在身上,摇摇摆摆,穿州过府,在于市廛中,学人礼,学人话。(这一段摘自《西游记》)
半夜里,白珠听到西屋墙根儿似乎传来动静,想是老鼠本不欲理会,无奈动静越来越大,只好披衣起床查看。白珠举着油灯,只见墙头一个黑影。正待尖叫,那黑影突然来到面前,捂住白珠的嘴:“莫叫!莫叫!不然我就把你杀了!”
白珠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魂飞魄散,只好茫然点头。
黑影松开紧捂着白珠嘴的手,停了一会儿,待确定她确实不再试图呼救,这才退远一步,躬身作揖:“在下乃一石猴,东胜神州而来,为寻访修仙之地来到南赡部洲,夜间无处可宿,恰好看到院中一桃树伸出墙外,想起我东部神州的花果山宝地,想摘一二尝尝。”
“你是猴子?哦哦,那确实会喜欢吃桃儿,你去摘吧……”白珠强忍住镇定,转身回房间。
“珠儿,谁在外面?”
“没什么,是有人从墙外偷桃子摘。”白珠回了老父一句,想起刚才猴儿说夜间无处可宿,转身回到院墙边,抬头看向拿着一个桃子却不吃的猴子坐在院墙上看着东边的方向,不禁想道:“猴子也会想家吗?”
“我们家还有一个客房无人住,你要不要今晚睡在这里?”
“多谢姑娘!”
“这猴精还怪有礼貌。”白珠心里想。
“这姑娘竟不怕我?”猴子心里想。
许是天色晚了,白珠无法看清猴子的样貌,过了最开始的惊心,现在已不觉得害怕,甚至产生了好奇,“你为什么会说人话?”
“一路走来,渐渐就学会了。”猴子也不知道跟谁学说的话,竟还文绉绉的。
“你真厉害!”白珠真心地感慨,“你明天早上起来悄悄地走掉,不要被老父看到。”
自他来到南赡部洲已经多年了,从最开始的懵懂到现在的懂世情,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但这是第一次被一个人族女子当照顾的对象,之前的人无不是将他当作妖怪对待,非打即骂,或者躲得远远的。
猴子安心躺下,迷迷糊糊睡去,直到天亮,他正要起身,却听得外面白珠和一老人的对话。
“珠儿,今日你将家中渔网补一补,我走了。”
“爹爹,拿上罐子,我在里面盛了些汤,饿了就吃些。”白珠递上沉甸甸的陶罐,这才从里面插上门闩。
扭身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房门口,白珠不免又被吓了一跳,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是昨晚那只猴子,白天看着确实吓人,但白珠强装淡定,没有表现得一惊一乍:“你还没走?不是让你在老父离家前走吗?你还要桃子吗,我再给你摘几个,你偷偷从后门走吧?”
看着拼命把自己撵出去的白珠,猴子突然起了逆反心,竟想留下来看看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虽然过去几年,他一直学人礼人话,但因为一心访问仙佛神圣长生不老之道,却并未真正见证人世。
“你不走了?那不行啊,我如何向老父交代你的存在?”白珠听了猴子的提议,连连摇头,“不成的,而且你住在我家,我的清白也会被你毁掉。”
“清白,什么清白?为什么会有人毁你清白?”猴子纵使在人间生存几载,终不懂人间规则。
“你知道成亲吗?女儿家长到一个岁数就要选择一个男人嫁给他,这样才是符合规矩的。现在你突然出现在我家,被其他人看到,会以为你是我选的夫婿,我不想被人误解。”
“姑娘芳龄几何?何时成亲?”
“我十六了,早有人说亲,但家中只有老父一人,无人操持家务,我便迟迟没有说人。”白珠解释道。
“你们人界为什么一定要成亲呢?”石头缝里蹦出的猴子不懂这些,发出疑惑。
“你们猴子不需要生小猴子吗?”白珠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