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救命啊!呕……哇……”
手脚反扣,脸贴在碎砖上挤得变形,陶雅雯被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着。
眼看着森寒的刀口就要对着自己脖子砍下,这下陶雅雯是真慌了神。
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用下巴杵着地面,艰难抬头,冲着楚禾鬼哭狼嚎。
实在是打不过啊!
一边哭着求救,一边闭着眼睛狠心拱地猛蹬。
一个王八翻身,顺势掉头,然后……陶雅雯的嘴便死死咬上了武幺的喉咙。
像前些日子山中殊死搏斗的野狼一般,咬住就没打算松口,反而摇头晃脑撕扯了起来。
大股鲜血淋漓灌入领口,武幺感觉喉管都要被咬穿了。想立刻将这野人诛杀,可吊在自己身上的人不停拳打脚踢。
一动就撕心裂肺得疼,连站起都难,更别说拿刀。
“你是狗吗?撒嘴!”投鼠忌器,武幺一时拿陶雅雯还真没办法,怒火中烧,却只能无奈大喊。
陶雅雯不语,麻木的嘴皮和牙齿依旧嵌在对方皮肉里,只腾出一只眼睛抽空瞟向楚禾。
这一瞧,心凉了半截。
无他,因为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唉。
陶雅雯叹息,看来只能再强撑会儿了。
身体悬空实在是累得慌,一阵佛山无影脚后,武幺本就握不稳的长刀彻底落地。
瞧准时机,陶雅雯甩脚出去,精准卡上武幺脖颈。
“成何体统?你松开!”
大几十来斤的重物就这样坠在脖子上,如同狗皮膏药般,甩都甩不掉。又急又气,顶着满身汗水和血液,武幺摔地滚动。
陶雅雯充耳不闻,还借机将散落的武器撇得更远,甚至还有闲心看起热闹来。
“你们解决其余人。”
听着那中气十足的尖声怪叫,楚禾跑出的脚极其灵活地拐了弯。侧首丢下话,一把扯过差点被劈成两半的任保成。
目视前方,双刀横握,杀意凛然。
好些日子不曾与人对打,是得好好疏通疏通筋骨,找找感觉不是?
脸色难看异常,朱治看死人般扫向只剩一口气却被侥幸救走的任保成,实在耻辱!
眼中晦暗难明,却在落到楚禾身上时顿时沉稳清明。这就是这行人的主事人?年纪轻轻便能引领众人,实力自是不容小觑。
没有轻视或留情,迈开步子,朱治起势以对。
既然犯上门来,岂有放过之理?不管是何人何故,拿命便是!
刀光剑影和撒泼打滚中,一大一小相隔而望。
车头,悬在竹竿上的灯笼随风晃荡,似是不堪凌辱,在一阵猛烈震动后,终于残烛泪干。
本不属黑夜的一点幽芒彻底覆灭,刀剑相接间,楚禾先动。
足尖轻点,落地却无声。如风又如影,眨眼间便无息立于朱治身后,刀锋离后心寸许。
“砰!砰!”
下一刻,碰撞声响起。
重物呼啸接连,直冲面门而来。
疾风袭面,脚下松动,楚禾连连后退。轻巧避开飞舞空中的砖石,悄然又另转方向,寻着薄弱位置伺机进攻。
黑暗中,朱治挥动长刀。块块石砖被剔出路面,向四面八方砸去,无形中严密保护着周身。
听到背后传来的异响,朱治耳朵微动。身体骤然后转,手腕带着武器送出,却是精准刺向楚禾眼下所在位置。
寒光如练,楚禾才刚站定,长刀便紧随而来。
心头一跳,手上动作却比大脑反应更快。
猛地后撤一大步,继而旋身错步。刚风掠过面颊,估摸着对手位置,楚禾前扑,右刀当即劈下。
先断其一臂也好,不亏。
楚禾这般应对并无错,奈何这次的对手不是一般人。
男人口鼻泄出的呼吸分明就在咫尺之间,但楚禾却不得不止了攻势。
即将错身,对方腿风已至。毫无施展余地,也避无可避。
提步曲膝,楚禾蓄力,小腿绷直踢出。
在朱治以为这瘦弱小子逞强好胜想硬碰硬时,楚禾突然又收了腿。
这倒是在朱治意料之中,体格悬殊,与其无用斗气,倒不如保存实力拼一拼下一回合。
至于此刻,他暂且先得一子。
错过最佳抵挡机会,那便只能受下自己这一踢,就算是顶尖高手也没有招架空间。
从未有过大意轻敌,但眼下,他势在必得。
不过嘛……也是巧了,运气好也不好,朱治面前的站着的也不是正常人。
预想中的骨节断裂声如期而至,但痛苦失声之人却是朱治。
漆黑无法视物,但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右腿,以及坚硬又棱角分明的触感却做不得假。
疑惑又心惊,朱治忍着剧痛单腿站立。
好半天缓过劲来,待欲细查之时,却离奇发现脚边依旧如故。
空荡荡的,唯有散落砖石。
好似刚刚只是错觉。
对战中,分神是大忌。很显然,楚禾就极为淡定。在对手还在回想和自我质疑时,握着刀就向那只金鸡独立的腿儿砍去。
“嗯……”
一声闷哼,朱治不稳倒地。豆大汗水从额头滑进眼中,匆忙甩去,咬着牙飞快起身。
松开转眼功夫就添了数道伤口的左腿,竭力让大脑放下方才一切。
眉峰如刀刻般紧蹙,神色冷锐,双目警惕盯着隐入黑夜中的敌人。气势陡然转变,只余肃杀。
趁你病,要你命。楚禾自是不给机会,刀锋无影,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上有双刀轮番交替,下有连环腿横扫作乱,拳脚势大力沉,朱治踉跄后退。
楚禾面无表情,嘴巴紧抿,一刀一刀直往心口咽喉捅。
一味防守不过是等死。在肩头被又一次贯穿后,朱治发狠怒吼,带着刀身滚落拉开距离。
双目充血,朱治长吐浊气,忍着疼痛爬起。
没有因一时落败而昏了头脑。挨打中对楚禾的打法已然有了初步了解,心中有数。一招一式依旧极有章法,不再试探,而是动起了真格。
血性被激起,热血沸腾,朱治双目灼灼看向楚禾,甚至还带着期待。
腾空,翻飞,身如鸿雁但又鬼魅无常,加之刁钻又强势的刀法,楚禾渐渐招架吃力。
不管躲到何处,对方的刀尖总能如影而随,极力躲闪,但身上早已伤痕累累。而朱治愈发得心应手,沉溺在这久违的痛快搏杀中难以停手。
再一次被一掌拍飞在地,舌尖血腥味儿浓重,肋骨应当是被踢断了好几根。
不再自找苦吃,楚禾及时止损。
左刀顶住舞得虎虎生威的招式,生生扛下带着万钧之势的脚踢拳打。咽下喉间涌上来的血,楚禾难得目含怒意。
右手微动,数不尽的竹签从袖管射出,两人脚底也有丛丛土锥破土而出。
“停!你们是从西泽县过来的?都停下!”
咻咻破空声接连响起,打得正过瘾的朱治突然怔神,继而顶着满天利器蹲身下拾。
看清手中的东西,当即激动地大喊起来。
身上扎着数枚竹签,面上却是兴奋惊喜,冲着楚禾慌忙挥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