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霏踩着细高跟往门外走,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混着心跳,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电梯镜面映出她发白的唇色,指尖还残留着陆西诀接过文件时,那道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
她摸出手机,通讯录里\"许美云\"三个字在屏幕上明灭,最终只是将熄屏的手机攥进掌心——
她不知道保下许美云是对是错。
她也知道在商场要斩草除根!
可这么多年的情谊,也都是真实发生的。
赵明霏叹了一口气,直接离开了。
“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办公室里,陆西诀倚着窗台凝视赵明霏消失的方向,玻璃窗倒映出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文件袋被他慢条斯理拆开,泛黄的契约纸页展开时。
油墨印的\"赵记船运\"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食指无意识摩挲着\"全球23.7%运力覆盖\"的条款,仿佛已经触到了许美云的命脉。
\"许美云,迎接接下来的风暴吧!\"
陆西诀突然轻笑出声,声线里裹着冰碴。
赵家的船掌握了国际百分之二十以上的运输服务。
现在,两个人已经撕破脸了。
只要,美云资本有任何货物出现在大海上。
陆西诀就决定撞沉它!
不惜一切代价!
不死不休!
陆西诀抓起内线电话时,金属按键被按得发出脆响:
\"通知东南亚分部,密切监视美云资本所有货轮动向。\"
他对着文件露出獠牙般的笑:
\"许美云!既然要玩,那就玩个彻底。\"
“要不是你,我都想不起来当年自己也是有手段的人物了!”
陆西诀冷笑。
自从有了家庭,他已经收起了自己的锋芒。
要不是许美云逼的太急,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陆向北在医院陪着妹妹陆菲儿。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袅袅热气,陆向北将保温桶里的鸡汤盛进碗中。
他小心翼翼吹凉后递到陆菲儿嘴边。
瓷勺碰到她苍白的嘴唇时,陆菲儿只是机械地抿了一口。
澄澈的汤在碗里纹丝未动,像极了她凝滞的目光。
\"菲儿,再喝两口?\"
陆向北指尖摩挲着碗沿,目光扫过妹妹眼下青黑的阴影:
\"你从昨晚就没好好吃东西。\"
陆菲儿垂眸盯着床单上细碎的格子纹路,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哥,我没事。\"
话尾带着刻意上扬的弧度,却在抬头的瞬间被陆向北识破——
她眼底翻涌的恐惧如同暴风雨前的暗云,将那句逞强的谎言撕得粉碎。
陆向北攥紧了汤勺,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当然知道妹妹的心事是什么!
但他已经找了季司沉几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你放心,\"
陆向北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
\"李叔已经加大寻找氛围了,我也联系了所有能找的关系,一定会把季司沉那小子给你找回来。\"
季司沉的名字像根淬了毒的针,精准扎进陆菲儿溃不成军的防线。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那些未接来电、无人回应的消息记录,还有季司寒沉最后被哥哥丢出医院的画面,在脑海里疯狂翻涌。
\"哥,他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陆菲儿突然抓住陆向北的手腕,冰凉的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
眼泪决堤而下,打湿了陆向北的袖口:
\"他从来不会不接电话,那天他说要给我带惊喜,可是现在......\"
呜咽声被压抑在喉咙里,她颤抖着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挡内心铺天盖地的绝望。
陆向北反手环住妹妹单薄的肩膀,感受到她剧烈的抽噎震得胸腔发疼。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细雨,将玻璃上的倒影晕染得支离破碎。
\"菲儿,你还有我们。\"
他把下巴抵在妹妹发顶,声音里裹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过几天爸妈就会来接你出院,弟弟妹妹也都盼着你回家。就算......\"
他顿了顿,咽下那个不祥的假设:
\"就算真有最坏的结果,你也不是一个人。\"
“呜呜呜呜!”
陆菲儿已经泣不成声。
陆向北的话还没说完。
等自己出院后,就要送往国外。
倘若季司沉真的出事。
自己连见他遗体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哥……你一定要尽快把季司沉找回来!”
“就算是……他遭遇不测……”
陆菲儿哀求着哥哥。
另外一边,许美云披头散发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脖颈青筋暴起。
季司沉的诅咒还在她耳边回响,她猩红的双眼如同困兽。
\"这都是你们的错!\"
“是你们一个个选择背叛我!”
许美云突然抓起瓷瓶狠狠砸向墙面,飞溅的碎片划伤脸颊也浑然不觉:
\"若不是你这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若不是你们一个个背叛我,我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许美云沙哑的嘶吼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她颤抖着抓起桌上泛黄的照片,将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女人狠狠撕碎,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染红了照片边角。
许美云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令人心悸的节奏,她绕着助理踱步,眼神像毒蛇般在对方身上游移。
助理喉结不住滚动,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衣领。
那些被尘封的血腥记忆随着眼前女人的疯狂再次翻涌。
\"说!陆家那群人现在都在干什么?别让我再问第二遍!\"
许美云突然的怒吼让助理浑身一震。
他强压下胃部的抽搐,强迫自己回忆情报:
\"陆菲儿和陆向北还在中心医院,每层楼都加装了监控,保镖三班倒巡逻。\"
“郝红梅现在天天在家里面不出来,陆家经过之前的事情,宅子加强了安保,连只陌生苍蝇也飞不进去!”
他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喉咙像是被砂纸打磨。
医院里面全副武装的保镖身影在他脑海回荡。
“陆西诀则正常去公司上班!”
当提到陆西诀时,助理瞥见许美云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知道这个名字就像根倒刺,每次提起都能让这个癫狂的女人瞬间陷入暴怒。
可他还是得说。
不说,许美云也会暴怒。
\"陆西诀每天也会雷打不动去医院看望女儿,但身边跟着八个贴身保镖,连去洗手间都有人守着。\"
“我们的人根本没法下手!”
他顿了顿,余光注意到许美云骤然发亮的眼睛。
\"不过...不过陆家儿媳姜妍每周三下午要去仁爱医院产检,虽然随行保镖众多,但产检时需要单独进诊室......\"
话音未落,助理就后悔了。
看着许美云病态潮红的脸,他内心翻涌起强烈的自我厌恶。
明明知道这会打开潘多拉魔盒,却还是为了自保抛出了这个线索。
“那就给我弄死她!”
\"可是许总,她怀着身孕......\"他说出这句话时,连自己都觉得讽刺——
他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此刻竟想以道德为盾。
\"孕妇?\"
许美云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
“怎么,你忘记你自己这些年跟着我干过的坏事了?!”
“现在年纪大了,想开始做次好人了!”
“我告诉你,一天是禽兽,你一辈子也是个禽兽,老实给我办事就是了!”
“敢背叛我,季司沉就是你的下场!”
助理望着女人眼中燃烧的复仇之火,吞咽一口唾沫,他害怕拒绝后的下场。
许美云已经疯了!
她连养了十几年的干儿子都不放过,更何况他。
\"去买通医生,给姜妍开流产药!\"
“我要让陆西诀绝后!”
“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孙子,儿子,还有妻子都被我给一个个整死!”
许美云的嘶吼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知道,自己又要坠入更深的黑暗,可在这个被仇恨吞噬的女人身边,他早已失去说\"不\"的权利。
助理站在仁爱医院的员工通道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路灯在他脚下投出破碎的影子,就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良心。
口袋里的堕胎药包装硌得他肋骨生疼,许美云临走前那句\"办不成,你全家陪葬\"还在耳畔回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走进医生办公室。
主治医生李芳正在整理病历,抬头看见陌生男人时警惕地皱起眉。
\"李医生,我有些事想和您单独聊聊。\"
助理扯出僵硬的笑容,顺手反锁了门。
当他从包里掏出伪装成补血颗粒的堕胎药时,李芳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这是干什么?!”
助理裂开血盆大口道:
“李医生,我知道你有个孕妇叫姜妍!”
“我要你把这个堕胎药开给她,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助理话还没说完。
“我是医生,绝对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芳声音发颤,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药盒:
\"这是人命,是无辜的孩子!\"
她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文件柜,冷汗浸透了白大褂。
助理喉结滚动,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照片。
照片上,李芳年幼的女儿正在幼儿园门口嬉笑,丈夫提着菜走向小区单元楼。
\"听说您女儿还在幼儿园上学?丈夫在城西的工厂工作?\"
他刻意放缓语调,却字字如刀:
\"事成之后,我们老板愿意给你五百万,足够您全家移民国外。\"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药盒:
\"当然,如果您不愿意......\"
“想想你的老公和孩子!”
李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五百万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头——
丈夫患病的母亲需要长期治疗,女儿的学费和补习费压得她喘不过气。
自己要是拒绝,看对方的模样。
真的会对自己家人下手!
此刻,这个带着死亡气息的交易,却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我......\"
李芳的声音破碎得像风中残叶,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她想起女儿睡前总爱抱着她的脖子说\"妈妈是大英雄\",想起患者康复时感激的笑容。
可现在,这些温暖的画面正在被五百万和家人的安危一点点撕碎。
最终,她颤抖着接过药盒,泪水滴在包装上晕开深色的痕:\"我...我答应你。\"
助理离开办公室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呜咽。
他摸摸口袋里的录音笔,许美云交代的\"留好把柄\"已经完成。
夜风吹过,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连路灯都变得惨白。
对孕妇下手,真的是连畜生不如!
曾经以为麻木就不会痛苦,可此刻,他却清晰地感受到良心被万蚁啃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