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夏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我心生好奇,问她:“啥事?”
“我有了身孕。”冬夏小声说道。
“有孕?男朋友呢,我认识不?什么时候的事,你瞒得好紧哦。”我连珠炮似的,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也不想这样,实属是个意外。”冬夏说着话,声音细若蚊蝇,越往后,音量越小,“那个人,你也认识。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好不好?”
不会是仙哥的吧。我暗忖,脑海里,同时冒出曹超的名字。
当初,我找冬夏租房,就是曹超的推荐。
曹超从未跟我讲过,他与冬夏的过往,但我隐约感觉,并且确信,他们之间关系并非普通租客与房东,而更近了一步。
此刻,我宁愿相信,她说的有孕,与曹超脱不开干系。然而,我的幻想破灭了。我听到冬夏,说出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是仙哥的。真的是个意外,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冬夏低下头,脖子泛上红潮。
我双腿打颤,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然说笑:“不错啊,仙哥有钱,也愿意支持你搞创作,多好,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求你了,别挖苦我的。”冬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扯过一块纸巾,递给她:“你是艺术家,别哭,伤了身体,对孩子不好。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句话,倒是真情实意。
再说了,仙哥在冬夏身上动手,大半原因,是针对我。如今,他让冬夏来谈合作,很明显相信冬夏一定会说服我。
我一番安抚,让她先回家。
冬夏抹了抹眼睛,问:“你答应了?”
我说:“我和西施谈谈,但能不能成,我不敢打包票。”
冬夏说:“那就拜托了。”
送冬夏离开,我望着她的背影,发了许久的呆。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竟然有了孕,而且是仙哥的。
哎,我叹了口气,往公司去。关于仙哥所谓的合作,以现在的情势来看,西施多半不会答应。
回到公司,给西施打了电话,讲了详情,但我隐去了冬夏有身孕,而且孩子是仙哥的事实。果如我所料,西施拒绝了。
倒不是不愿合作,而是事情千头万绪,排队合作的公司,还没谈呢,凭什么和仙哥谈?
得知了西施的态度,我没急着回冬夏的电话。
直至下午五时,我才拨通她的手机。这个电话,通话时长接近四十分钟,其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西施和她的核心团队,不愿意合作。
核心团队也是股东,冬夏是知道的。这句话,几秒钟即可讲完,剩下的时间,全是安抚冬夏的。
时间还早,仙哥不可能抛下发妻,跟她结婚,还不如趁早,去医院,把孩子的事处理了。
又说,冬夏的艺术之路才起步,顺风顺水的,如果有了孩子,大量繁琐的事物,艺术上没有心气,前途就毁了。
冬夏听着听着,又哭了起来。我只恨鞭长莫及,不在大芬,不好现场安慰。好在,最后终于劝住了冬夏,但她能否去医院,却是个未知数。
只是,很快,我就要被大霞弄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关心冬夏了。
大霞的电话,是在晚上六点半打来的。那时,我刚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批改阿雅的一篇文章。
说实话,我交往的这些人中,有些文艺细胞的女子,我最佩服的人,当属阿雅。
原本,我是她孩子的作文老师。辅导了一年,成绩明显,孩子的作文,登上了报刊。阿雅欢欣鼓舞,在陪孩子的过程中,也爱上了阅读。
于是,报了我的阅读课,让我讲解书中的妙处。结果,一读,就上了心,还执笔作起了诗文。朋鸟社重新恢复聚会那次,我把她也叫了去。
那次,她提交了一首诗,让我惊艳。此后,对她的辅导更用心了些。阿雅呢,仿佛开了窍,很有些突飞猛进之感。
她是富太太,以前也痴迷于逛街购物,迷上艺文后,整个人,自上而下,散发出书香气息,变得更优雅从容,大方自信了。
甚至,她先生以为她花大价钱,做了美容。喝水不忘挖井人,阿雅记挂我这个领门人的功劳,三不五时,就送些名贵水果。
看了电影,或者读了一本好书,总急切地与我分享,讲述她的心得体会。
这天,她观看了一部《水形物语》的电影,写了一篇观影笔记。读于一半,我就有了兴趣,也想去看电影。
这时,大霞的电话来了。
“在干嘛呢,大才子。”
她咯咯地笑着。
打过招呼,才知道,她根本没回老家,一直待在深圳。问具体地点,便说居无定所,到处流浪。至于原因,是她赌博输了钱。
“连饭都吃不起了,实在没法子,只能找老朋友救个急。”她大大咧咧的,果然是女侠的作派。
我笑:“太夸张了吧。”
又问:“要多少?”
她很淡定地说:“30万。”
我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仍旧是30万。
我只当她在开玩笑,说:“别闹了。”
大霞的声音忽然硬起来:“谁和你开玩笑呢。”
我说:“救个急而己,三千足够了。我待会转给你。”
大霞说:“喂,范先生,你是听不懂普通话,还是说我的普通话不标准啊。”
她连称呼都变了,听起来,更像一个陌生人。
我说:“我一个打工人,哪有这么多钱。”
大霞说:“挂电话吧。”
我有些疑惑,一时没吭声。
大霞解释道:“挂了电话,给你发个微信,你看了照片,就会有钱了。”
说完,她便先挂断。接着,手机嘀咚几下,收到她传来的几张照片。
点开,竟然是我与杏花欢爱的图。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我悚然一惊,浑身一抖,手机差点跌落。
电话再次响起,铃声锐利刺耳。
我犹豫了许久,才接通电话。
“怎么样,还满意吧。”听到她的声音,我仿佛看到了,大霞呲牙咧嘴的样子。
我愣怔一会,才问:“你想怎么样?”
大霞说:“不说了吗,救个急,3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