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快!”小军医在前头急声催促。

清清如梦初醒,慌忙蹲身捡起纸包,草草往怀里一揣,便跟着他朝主帐狂奔而去。

刚到帐前,就见几名士兵端着满是血水的铜盆匆匆进出。

她心头一颤,直接掀帘冲了进去。

帐内,慕容英正闭目靠在椅上,左臂衣袖已被鲜血浸透。

一位军医正在为他包扎,清清几步上前:“伤口开裂了?那腰上的伤呢?”

不等回答,她又自顾自喃喃,“一定也裂开了,不然怎会流这么多血。”

说着,她转身张望,寻找老军医的身影,“他会不会死啊?”

这一连串问话让忙碌的军帐骤然安静。

老军医狠狠瞪她一眼:“来了不帮忙,净说些晦气话!”

清清呆立原地,正对上慕容英缓缓睁开的眼睛。

她又茫然转向老军医,指着慕容英喃喃道:“流这么多血还能活命,您老人家真是华佗再世。”

老军医被她这傻样气得胡子直翘:“主帅本就无碍,真正危在旦夕的是这位姑娘!”说着侧身让开位置。

清清这才看清后方榻上躺着个年轻女子。她双目紧闭,面如金纸,胸前赫然插着半截箭矢。

方才那些血水,全是她的。

慕容英眉头微蹙,刚想开口唤住清清,就见她已快步来到榻前。

“这位姑娘伤得极重。”清清语气凝重。

老军医看了她一眼,沉声道:“箭伤及肺,本就只有三成活命机会。若不能及时止血,必死无疑。”

清清闻言神色顿凛。

“老夫本欲用忘言草,但你说过此草可能引发红肿。”老军医见她这般认真,语气稍缓。

“你既通药理,可知有无其他凝血之法,能撑到拔箭之时?”

清清略作思索,斩钉截铁道:“如此重伤,唯有用忘言草最佳。”

说着她已握住伤者手腕,转向小军医:“取昨日阴干的忘言草来。”

见他迟疑,清清抬头:“用药如用兵,岂能因三成将士可能水土不服,就全数弃用?”

她指尖在伤者手腕伤口比划,“就在这里试药,若半刻后没有红疹,便是天可怜她。”

帐中众人闻言,皆露出恍然之色。

“纵有反应,用雪见草中和药性,至多减三成效力,也比血流尽强。”

听闻有救,所有人精神一振,不待老军医吩咐,那小军医已飞奔出去取药。

清清洗净双手,全神贯注地检查伤者情况,仿佛周遭其他都不复存在。

慕容英望着她专注的侧脸,情不自禁想起她在篝火旁研读玄黄图的模样。

那时她常常暗地里偷偷骂他“死渣男”,殊不知这些气话全都落进他耳中。

正是这份不知死活的莽撞,反倒让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起一个姑娘。

她总是这样,时而莽撞得令人头疼,时而又机灵得让人发笑。每当他忍无可忍要发作,她偏又识相地收敛,叫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世人都赞他侠义,唯有她一眼看穿他好面子的本性。平日没少冷嘲热讽,可他在太初幻境真要出丑,却是在众人面前替他周全。

察觉到自己的过分关注后,他顺势与她分道扬镳。

本以为就此陌路,可她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比如,在大齐神木林,问他有没有得绝症,好让她有机会赚钱。

他破例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次比一次没有底线。到最后,竟连大计都不顾,执意将她留在身边。这份没来由的执着,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

复仇曾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如今却有了例外。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无法割舍的存在。

就在慕容英出神之际,清清欣喜的声音响起。

“成了!”

老军医已经累得脱力,坐在一旁直喘粗气,其他人则争分夺秒地为伤者包扎。

清清凑到老军医身边,一边殷勤地为他捶肩,一边甜言蜜语。

“您老医术真是出神入化,刚才那一手金针渡穴,简直神乎其技!”

她眨着眼睛,“不知这手法可有诀窍?”

“少来这套!”老军医被她古灵精怪的样子逗得想笑,又强装严肃。

“以为说几句好话老夫就会教你?”

“那我再做几件好事成不成?”清清立刻顺杆往上爬。

“一会儿我就给您奉茶磕头,您可不能不认我这个徒弟!”

老军医心里舒坦,嘴上却道:“老夫收徒可没那么随便。”

“当然不随便。”清清狗腿地保证,“到时候让全营将士都来见证,我行三跪九叩行拜师大礼!”

因着救回人命,又有清清插科打诨,帐中气氛缓和了不少。

考虑到伤者不宜移动,这位姑娘被留在了主帐休养。

清清作为营中唯二的女子,自然要承担起为她擦洗换衣的责任。

做完这些,她端起铜盆正要离开,身后就传来了慕容英的声音。

“清清。”

她这才惊觉忘了问他的伤势,连忙放下水盆转身。

“你的伤......”

话音未落,手腕已被牢牢扣住。一股力道传来,她猝不及防跌入他怀中。

清清下意识抵住他胸膛,又慌忙缩手。

“你做什么!快放开!”

她挣了两下没挣脱,急得双颊泛红,“你手臂刚包扎完不能乱动——”

慕容英纹丝不动,另一只手扣住她腰肢,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我有话要和你说。”

“说话就说话,干嘛要这样!”清清扭着手腕,却被拽得更紧。

慕容英收紧手臂,迫使她抬头。

四目相对,他眸色深沉:“你就不问问,这女子为何受伤?又为何会被我带回营中?”

清清怔住了。她确实从未想过要追问这些。

心头莫名发紧,方才救人时的伶俐劲儿全化作了心虚。

“我......”她刚启唇,就被他截断了话头。

“你答应过会试着与我亲近,一点点接受我。”慕容英声音低哑,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什么。”

清清被他说得低下了头。

“我......我一听说你受伤就跑过来了......”声音越说越小,像只做错事的小鹌鹑。

“是,可你关心的也只有‘受伤’。”

她一怔,抬眼看他,似乎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若是忘忧小馆的阿圆、阿方,甚至是白砚辞受伤,你都会这样关心。”

慕容英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你待我,和他们并无不同。”

清清眨了眨眼,有些迷茫:“这......不对吗?”

慕容英盯着她:“我带回来一个女人,你就不会紧张,不会嫉妒吗?”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被屏风挡住的床榻,又转回来瞧他,一脸莫名其妙。

“她这样半死不活,有什么好嫉妒的?我怕疼,可不想受伤。”

慕容英简直要被她气笑,见她一副全然不懂的模样,心中既无奈又隐隐发闷。

或许她就是这般没心没肺的性子,指望她像寻常姑娘那样拈酸吃醋,怕是痴心妄想。

沉默片刻,他终是主动开口:“她叫浣溪。”

清清歪头看他,等着下文。

“是我以前的......贴身护卫。”慕容英顿了顿,才继续道。

“念在她多年苦劳,半年前我已经还她自由了,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出现,还替我挡了一箭。”

他说完,目光紧锁着清清的脸。

结果清清听完,只是很认真地点头:“那等人家醒了,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慕容英:“......”

他闭了闭眼,觉得胸口那股闷气更重了。

“你觉得浣溪为何要救我?”慕容英不想放弃,伸手捧住她的脸。

他目光灼灼,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波动。

清清被他箍在怀里,又被他这样摸着脸,浑身都僵住了,不自然地侧过头。

“我、我哪里知道......等浣溪姑娘醒了,你自己问她。”

慕容英扳过她的脸,不让她躲:“那你呢?你又为何关心我?”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凑近,呼吸几乎拂在她唇上。

清清双拳握紧,本能地想推开他,可又想起他方才说的那些话,硬生生忍住了动作。

慕容英越靠越近,清清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另一双哀伤的眼眸。

她浑身僵硬,可想到等了那人一天一夜都不出现,又莫名生出一股怨气,索性闭上了眼睛。

慕容英见她如此,心头一喜,就在几乎要贴上她唇瓣时,下一秒——

“砰!”

清清猛地推开他,从他怀里窜了出来:“你、你辛苦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她语速飞快,边说边往后退,“我得赶紧回去把师父今天教的记下来,免得忘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掀开帐帘跑了出去,连铜盆都忘了拿。

慕容英望着她娇小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又瞥了眼屏风后的床榻,眸色不由暗了暗。

清清一口气跑出很远,直到四下无人,才停下脚步大口喘气。

晚风拂过发烫的脸颊,她迟疑片刻,从怀里掏出带着大半天的纸包。

正午时分揉面调馅的场景犹在眼前,这是专为那人做的馅饼,现在已经凉透了。

她盯着纸包看了许久,又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把温度重新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