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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武英殿 > 第83章 邪魔侵正帝用仙丹 沉疴迷真妃辞故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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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邪魔侵正帝用仙丹 沉疴迷真妃辞故人(3)

永乐惦记着王贵妃,也为那天的负气而后悔。

本来就身心疲惫,又翻腾出权妃的事,简直要五内俱焚了。后殿再待不下去,移步出 来,想去仁寿宫,看看王贵妃,再念叨几句权妃的事,痛斥吕氏、鱼氏之歹毒,也算是一 个解脱。不想,王贵妃不信,还说此为无中生有,要他别信。后宫的事,他就想得到她的支持,兜头一盆凉水,他承受不住了,才燃起了雷霆之怒。

怒后,他就后悔了。一直让马云打听着她的病,听说又重了,便急忙从后殿赶来。因怕惊扰了她,进去后示意宫女、太监都不要说话。他悄悄进来,见帐帘紧闭,一只玉臂伸出来,臂上是一方丝巾,陈克恭把着脉,半天不说话。

永乐火起,低声骂了句 “滚开”!其余的人才知皇上来了,慌忙跪下。永乐轻轻撩开帐幔,见贵妃脸色发紫,大张着口,说不出话,这才叫马云把盛寅追了回来。

盛寅匆忙进宫,请示过皇帝,用一枚钢针在王贵妃右耳垂猛刺一下,王氏浑身一颤, 一股乌黑的浓血流出,他又让贵妃的贴身女官沈星儿挤了挤,工夫不大,王贵妃的脸上恢复了常色。此等荒蛮的治疗方法,陈克恭闻所未闻,一旁站着,不得不佩服盛寅的胆量和医术,但也难免泛起妒忌的酸意。毕竟,他是掌院,盛寅只是他属下众多太医中的一个, 竖子竟不知天高地厚,随处卖弄,若不是皇上罩着,罚他庭除洒扫都不值一提,撵出太医 院都是他的幸运了。

盛寅的心思全在贵妃的病上,早忘了一旁的首领官。他紧蹙双眉,两眼微闭,全神贯 注,生怕遗漏了贵妃手臂上的一点点脉象。

“皇上知道,贵妃娘娘寒壅血滞,已有经年,即扁鹊所言之病入骨髓,微臣怕是无力回天了。”

“一点法子都没了?”永乐瞪起眼睛,长叹了一声。失了皇后仪华、失了贤妃映月, 再失了贵妃秀娥,还有逝去的大臣、女儿,他的生命仿佛也要走到终点了。

盛寅跪下解释:“血崩于口鼻,尚能救治,一旦崩于颅内,即使扁鹊、华佗在世,也毫无法子。”

“从院使到御医,太医院里养了一群只会把脉的废物,人真病了,就束手无策了。朕 告诉你们,救不下贵妃,你们一个都甭想活!”

永乐的骂虽冲着盛寅,主要是给一旁的院使陈克恭听的,陈克恭慌忙跪下了。太医院 虽是个正五品的衙门,品秩不高,但因事涉皇家私密和生命,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所以, 今日太医院的班底主要是当年燕府府医的班底,加上永乐信任的原太医院御医。戴元礼走 后,韩公茂继任;永乐九年,韩公茂病逝;作为燕邸的老人,陈克恭继任院使。陈克恭虽知道自己没有顶尖的医术,水已经到了,安有渠之不成?作为院判,院使的助手,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做了院使。但这个院使并不好做,奇了怪了,近年来,皇家的疑难杂症层出不 迭。从代王妃的不育到公主的英年早逝,从太子妃的血污腹痛到皇上久治不愈的风湿症, 从权妃的病故再到王贵妃的奄奄一息,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他和前任也没处理好,倒 是这个晚来的盛寅在一些医案里大出了风头,让他这个院使无地自容。他又恨恨地盯了盛寅一眼,不知皇上会如何发落他们二人。

“是皇上来了,恕臣妾无礼了。”经方才的诊治和皇上大喊大叫的刺激,贵妃王秀娥清醒过来,眼睛似乎也亮了。见皇上夫妇要说话,黄俨忙使眼色,带着陈克恭、盛寅出来, 到门外候着了。

贵妃用微弱的声音恳求,几近自言自语:“像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听见了,皇上又要杀人了?是盛寅吗?不可,千万不可。若没有他,皇太子妃早死了,臣妾怕也是早死了, 他还为皇上医治着几十年的老病啊!”

“这个朕知道,”永乐轻抚着王氏的额头,安慰道,“他如今的医术是第一流的,杀了他,太医院就失了顶梁柱。朕只是拿话唬他,唬那个陈克恭,叫他们殚精竭虑,使尽浑 身解术为贵妃治病。”说话间,永乐又把椅子往床前挪了挪。

看着贵妃憔悴的面容,攥着她那枯枝一样冰冷的手,再想想锦被下那副骨瘦如柴的身 躯,永乐扭过脸去,禁不住老泪纵横。十三年前,他就这样送走了结发妻子徐仪华,十年 前他这样送走了红颜知己权映月。今天,王贵妃又病重,难道这个品貌并优、唯一能说心里话的女人又要离他而去了?远远站着的沈星儿泪汪汪递上一块丝巾,又悄无声息地退了 回去。永乐一哭,引得王贵妃也伤心起来,他只好强忍着止住悲痛,看着她。

王贵妃轻咳了一声,叹了口气,气若游丝:“知皇上是玩笑就放心了,臣妾命薄,再搭上几个人,到了地下心也不安哪!”

“爱妃哪里话?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能治愈爱妃的病,杀他几个又有何妨?既是天卿有话,朕依你就是了。”永乐紧握着那枯瘦的小手,似乎要通过这手的连接,把自己的生命嫁接给她,用自己的体温把她再一次温暖过来。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事,看着贵妃痛苦的神情,永乐也像挨了当头一棒。虽然才几天未 见,人又瘦了一圈,他心中的酸楚又该向谁去倾诉啊!他的心在颤抖,带着嘴和面部一并 颤抖,无可名状。平时出口成章的他此时好半天才想起一句劝慰的话。

“天卿,莫再胡思乱想了,”天卿,那是皇帝送给她的雅号,是他们二人共有的美好, 多少日不听皇上叫起了,一声呼唤,几多沧桑,几十年的夫妻情分潮水般涌上,两行热泪顺着她的两颊淌下来。

“朕去了一个皇后,失了一个权妃,已是五内俱焚了,你也如此绝情,要弃朕而去吗?” 她的眼角又滚出了一串泪珠,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谢皇上记挂,臣妾何尝不想为皇上案前添香呢!只是,再没有这个福分了。” 永乐已说不出话,锦被下紧握着贵妃的手。再说什么,再怎样挽留,也都是虚伪。人生有命,命该如此,一国之君也无回天的本事!天卿看得这样开,一时,又让他语无伦次了。 “朕这些日子政务军务繁巨,交趾屡服屡叛,北京建成在即,朕想着要带天卿各处走走呢!”话虽洒脱,心却酸涩,强作欢颜比泪雨滂沱更让人难受。说完,他又怜爱地抚 了抚她干涩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