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众人进入大殿中,朝会即将开始。
李从嘉看见李景达、李弘冀、李景遂等人均在朝中,显然这次属于大范围的朝会。
李景遂长相白净,五官端正,保养得当的文士模样。
李景达连番大战,惨败而归,略显消瘦,两鬓银白。
李弘冀则额头一道伤痕还未好,显然是经历血战的将士,虎背熊腰,背脊挺直,斗志昂扬。
凡是和李从嘉微笑示意,李从嘉也报以颔首。
不一会,李璟身着金丝绣龙袍,龙袍上缀满了精致的图案和象征皇权的九条五爪金龙。
在两位宫女小心翼翼地搀扶下,他缓缓登上了高高的龙椅。尽管衣着华贵,头戴冕旒,展现出作为一国之君应有的威严,但他似乎还沉浸在昨夜的酒香中未能完全清醒。
散发浓烈的酒气,这位文人皇帝在享受胜利喜悦的同时亦未忘却杯中之酒。
这时,一声清脆而嘹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宫廷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
“陛下驾到!众臣跪迎!”
随着这一声宣告,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片肃穆之中。
所有的大臣们迅速整装,整齐划一地跪伏于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声音洪亮,回荡在整个建康宫内。
大殿内一片寂静,偶尔传来的衣袂飘动之声,满朝文武,站定当场。
随着李璟坐在了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他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了李从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微微点头示意,似有无数话要说。
太监再次高声宣布:“大朝会,开始!”
李璟端坐于龙椅之上,看着每一位臣子,大殿内的气氛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李璟当先便说道:“今日各位将领大胜而归,郑王李从嘉北伐中原,杀向汴梁城,灭敌军五万余人,节度使刘仁赡守住寿州,抵挡李重进之兵……”
他得意的说着几件大胜之事,有看向冯延巳、宋齐丘、严续等几位相公道:“朕前些日子与你们说,今日要论功行赏,快说一说该如何赏赐。”
冯延巳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天佑大唐,陛下威德,我军屡战屡胜,上路郑王的湖南道兵马,中路本是齐王兵马和清淮节度使刘仁赡将军挡住柴荣和李重进,下路则是由大将林仁肇协防守,独当一面,也是可圈可点。”
“依微臣之建,刘仁赡将军,应加封卫王,以视恩宠,其子刘崇讃、刘崇谅守城有功,理应升至从四品,明威将军、归德中郎将,为指挥使。
润州守将林仁肇,组织反击,临阵大战,应封镇海军节度使……
冯延巳一连串的回报,将除了李从嘉一脉人马的封赏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璟听的也是频频点头,但是见他一直未说到自己想要听的重点。
说完之后,众人议论一番,基本定了下来,其中齐王屡次战败,封藩王封一处属地。
众臣子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却迟迟没有听到关于李从嘉事情。
“冯爱卿,重光的封赏呢?”
重光是李从嘉的表字,李璟情急之下直接问了出来。
“此事牵扯甚大,还需仔细商议。郑王殿下兵马守住光州城不假,偏师北伐亦为真,只是很多功勋不详……”冯延巳说话间看向宋齐丘,魏岑。
台子他搭好了需要有人唱戏,按照他们事先想好的说辞,先要狠狠敲打一番。
枢密使魏岑上前一步道:“臣本为谏议大夫,陛下圣明,知臣为人耿直,允许闻风而奏之权,今虽为枢密使,但是本性未变,说几句忠言逆耳之话,还望陛下明察。”
“柴荣撤兵,大战得胜固然为事实,但臣有三听三问还是要论一论。”
冯延巳、魏岑、宋齐丘、陈觉、冯延鲁等人蛇鼠一窝,互为支撑,都想趁着今日朝会敲打一番,魏岑装一装直言敢谏的忠臣角色站了出来。
李从嘉冷笑,蔑视看着魏岑的表演,知道他要唱一出好戏。
魏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开始说道:“臣听闻,郑王此行损兵折将,东躲西藏,实际并无斩获。”
“微臣第一问!”
“湖南道兵马挥师北伐,究竟斩杀多少大周兵马?谁人知晓?朝廷哪位监军清点的?”
历来大战,朝廷都是派遣德高望重监军一是督战二是核查人头点验功勋,而李从嘉北伐没有朝廷监军。
众臣子闻言,也都下意识点了点头。
魏岑看向李从嘉见他没有说话,继续说道。
“臣知道,刘仁赡将军斩子明志,死守寿州城两年有余,拖死了无数周军,周贼也是临江感叹,无法破我寿州雄城,下令撤兵。”
“第二问,柴荣撤军是刘仁赡将军防守有功,耗夸周军,还是因为郑王在周境东躲西藏而让周军忧心撤兵呢?周军兵甲天下之冠,野战难敌,真的屡败于湖南道兵马吗?”
“咳咳……”
韩熙载站了出来道:“魏匹夫强词夺理了吧,此战得胜,乃是相辅相成之事,缺一不可,何必抹黑郑王殿下功绩,刘大帅固守寿州,吾辈楷模,也是互通一环……”
还未等韩熙载说完。
魏岑打断道:“韩大人,我今日以谏议大夫之责,闻风而奏,何须急匆匆跳出来?莫不是受了郑王的仙林酒,喝多后要在朝堂上妄议吗?”
几名手持护板的谏议大夫,手持护板立即出列,宛如一群恶狼,扑上来撕咬,纷纷奏报韩熙载贪赃枉法,醉酒误事,不理政务……品德低劣。
韩熙载酒糟鼻子也是有话难言,被一群谏议大夫围攻,一时间朝廷纷乱。
李璟出言道:“休得扰乱朝堂,今日议论大战功勋之事,其他事情改日再议论。”
韩熙载见状还如何继续说,本就被一群人围攻!
今日的架势,韩熙载也看出来了,宋齐丘、冯延巳党羽早已经穿了一条裤子,谁替李从嘉说话,就要攻奸谁!
朝堂之上,宋齐丘众人众口铄金,要把李从嘉扭转乾坤之功,孤立为一人!
人言可畏,先用唾沫、污水淹死他……
魏岑见李从嘉被吓得没有反应,得意奸笑,继续说道:“臣听闻,郑王不听朝廷调遣,结党营私,克扣税负,养兵子重,为祸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