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通那张年轻的面庞,还算是耳聪目明的兵家将帅们也是忍不住骂出了声。
但是,在下一刻,他们却又屏住了呼吸。
不因其他。
只是因为周通此刻的狰狞模样实在是他们兵家梦寐以求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
兵家四大势的真正运用之法。
兵家在大唐之后走向没落,一部分原因是当权者乃至掌控朝堂的儒家有意无意地打压,另一部分就是因为在兵家走向鼎盛的唐没落之后,他们兵家的传承丢失了一部分关键的内容。
现在!
有人会!
“兵形势·虎形~”
周通浑身上下那漆黑如墨的兵气瞬间化作了一身黑白斑斓的虎皮。
刚刚仅仅是站立就丈许的男人此时此刻虽然依旧有人形的样子,但是,浑身上下所散发的野性却一度令人生出了迷惑。
是大虎成了精,有了人形,还是人吞了虎,养出了虎心。
但是,毫无疑问,那狰狞的虎形甲胄之下,周通升腾起来的气势几乎是瞬间就征服了所有能够将目光投落此地的武将。
兵气,这些武将都有。
但是,他们只能够盲目地用之强化自己的肉身。
但是,兵家四大势的应用却只能够存在于计谋乃至个人勇武之上,而非如周通一般将此般力量彻底化作他们一人敌国的模样。
痴迷!
这些武将用贪婪而又欢喜的眼神打量着那浑身上下为严密的兵气铠甲所拟化的狰狞猛兽所包裹的周通。
周通也是在感受到周遭那贪婪的目光之后,漫不在意地甩动他如今的兵气尾巴,用一种平静,审视待宰的猎物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位已经手持玉笏,脸上没有半点恐惧的儒生。
“儒家六艺,让我看看你研习了多少吧?”
说罢,脚尖轻点。
整个身子就真的恍若猛虎一般扑了过来。
速度之快,甚至连早就已经做好反击准备的陆裕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至周通的手爪已经落在陆裕丞相的面门之上的时候,陆裕才以自己手中的玉笏为兵器,勉强拦下了周通的这一次的抓取攻击。
与此同时,文气化形。
刚刚在周通手底下已经破烂不堪的文气再一次汇聚。
同样化形。
只不过,相对于周通操弄兵气所化的为贴合四大势的猛兽姿态,那么,儒家所显化的东西更像是人类战争之后所总结的部分产物。
马儿嘶鸣声之中,一辆战车出现在了此间不算宽,但是,足以过四五辆马车的道路之上。
“我儒家护道之说亦有存世,吾身为丞相,亦为天下儒家之领袖,如何不会去钻研!”
站在马车之上,一只手抓住缰绳,一只手手持着玉笏所化的兵刃,这位儒家宰执也在此刻显露出了他压制满朝文武的力量。
只是,周通并不愿意再跟他说什么废话。
他刚刚借着斩断那儒家人心的万丈巨网破开了儒家千年来压制百家的计划。
现在,他只是来感受一下十几年过去,曾经那位在自己手下左支右拙的儒家当家如今的力量,顺便将这个沉湎于平静的国度再一次唤醒。
周通魁梧的身形,横掠数丈!
在以极高的速度拉近他与陆裕之间距离的同时,周通的爪子再一次贴近了陆裕的面庞。
只是,这一次,不用陆裕躲闪。
他身前那由文气所化的马儿在感受到周通身上所散发的野兽乃至敌人的味道之后,在长嘶的同时,就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咬向了周通。
不但如此,这些马儿还催动自己的肉身,硬生生将他们身后的马车偏移了几分。
保护主人,击杀敌人,从来不是需要二选一的事情。
只是,这些家伙低估了他们与周通之间的差距。
仅仅是一击,周通虽然没有接触到陆裕,但是,掺杂着兵气的爪击就已经摧毁了那辆战车的部分轮毂,甚至要不是陆丞相耳聪目明,眼疾手快,周通甚至可以在刚刚的攻击之下捕获一位算得上是摄政王的宰相。
只是,就在周通准备再一次上前,将这个儒家的支柱擒拿在手中,彻底毁去儒家的傲慢的时候,一道龙爪从天而降,硬生生隔开了周通和陆裕。
“太尉大人,陛下有请!”
一声尖细的声音从龙爪落处传出。
却引起了众多人的惊呼。
丞相之后,虽然三公之位仍有存在,但是,很少有人能够在活着的时候领到这个职位。
但是,他们看着那需要当今陛下亲自操控才能够落下的可怕龙气以及那声太监之音所代表的意义,他们默默地转移目光,落在了脸上生出了几分不愉,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战斗被打断而多少有一些暴躁的周通。
在场,只有此人,可称太尉。
只是~
“我可不记得我有这么一个职位!”
周通盯着那拦下了自己的攻击,隐隐之中救下了陆裕的龙爪以及随着龙爪而来的家伙们,脸上带着几分嘲讽。
“如果是祖龙在世,我愿意为太尉,为其征伐天下,吞并四海疆域。”
“但是,如果是赵宋,哪怕是如今这位皇帝还算看得过去,我不愿。”
直截了当。
周通没有给眼前所谓的太监乃至诸多兵将一些希冀。
周通也是坦然地将自己对于这个快要烂透的国度的鄙夷和不爽显露出来。
“至于你们皇帝陛下的雄心壮志也好,儒家的天下大同也好,乃至我们兵家的天下承平,我都不在乎。”
周通活动着自己的手指头。
铠甲碰撞之间发出的毛骨悚然的爆碎声音提醒着所有人,眼前这个兵家魁首从来就是一个暴徒,在其眼中,王侯将相不过是待宰羔羊的暴徒。
冷笑之中,周通回首,看向了又一道出现在前往京城驰道上,背着数面红旗,高喊“八百里加急”的人与马。
“八百里加急到了,我很想要看看,你们在面临两个国度的攻伐的时候,你们会做什么!”
他又看向了那个为别人搀扶着才走出了诗社,静静看着眼前发生一切的皇亲国戚。
那个娃娃此刻握着石头。
任由其上的锋利刃口划伤自己的手掌。
鲜血滴落之中,这个往日只知道伤春悲秋的男儿一改往日的阴柔,面上生出了几分雄。
“壮士,如今边关告急,您有这般力量,不去拯救苍生吗?”他朗声问道,“明明你只要接任太尉之职,节制天下兵马之权下,边关危患抬手可解,甚至还可以收复~”
“当年,你们赵宋也是这么跟岳武穆这么说的。”
周通在这个时候眼神冷得能够冻死所有在场所有人。
杀气升腾之间,嘴角带着几分对于皇室的不信任和轻蔑。
“苍生,当年,他们不也伤了我们兵家一把吗?”
“只有经历过血与火的苍生,才能够意识到我们兵家存在的可贵,而不是你们这继承了那欺负孤儿寡母而得来江山的人的鲜血的家伙所能够体会的。”
“更不是那些摇尾乞怜的家伙所能够明白的。”
说罢,周通此次战斗的兴致已经全没。
刚刚还贴覆在他身上的铠甲也在此刻重新转变了形态。
巨翅生出。
在狂风之下,周通一如当年,径直撞烂了此间龙气的镇压,再次闯出了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