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群儒生来到诗社,他们就已经见到周通盘膝坐在地上。
那近乎丈许的可怕身高即便是坐在地上,都能够跟正常人坐着一般无二,甚至稍微矮上一些的家伙都可能被周通赶上。
只是,如今的贼配军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般为诗社群体所攻讦。
那群往日在王爷面前献媚,甚至为了得到王爷对他们的尊重而故作姿态的儒生,如今,皆在一旁站立。
就像在此地有什么了不得的凶兽盘踞,逼得他们失去了往日的礼仪和傲慢。
只是,这几个人也不愿意去嘲讽他们的社员朋友。
毕竟,他们也是一样。
周通那双眼眸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那隐而不发的气息在瞬间向眼前这些拾戳他们诗社社长来找他的家伙意识到他们社长招惹的人根本就不是银样镴枪头。
不仅仅是肉身能够碾压他们,在修行上面更能够碾碎他们。
只不过,很快,周通的目光就从他们身上移开了。
“这位壮士,您刚才对于战争的想法还请再说一遍。”
从最开始的先生到如今的壮士的称呼改变,周通知道眼前这个人多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周通并不在意。
他,此次来都城,只是想要看看这烽火之下汴京的样子,看看那些本来就高高在上,却连儒生该有的样子都不曾拥有的儒的样子。
现在~
周通目光扫视那几个腿软的家伙,又瞥了一眼那些在他到来之前还是高谈阔论,在他走入之后就鸦雀无声的可笑儒生,眼中失望和鄙夷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壮士!”
“壮士!”……
见到周通没有回应他,那位身上穿着看上去相当朴实,实际上却在每一寸都体现着自己通身的高贵的儒生也是连叫数声。
但是,在等到周通将那双眸子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却同样如往日那些聚在他身边的同僚一般,恍若见到了一只饥肠辘辘的狮子正准备捕食。
惊讶之中,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也是在这个时候,周通将他的表现看在眼中。
对于他的表现,也不是很满意。
不过~
周通瞥了一眼那些仅仅是面对自己的隐而不发的气息就颤颤巍巍的废柴,还是表示这个一身贵气的家伙或多或少还是有几分勋贵该有的样子。
只不过,同样不合格。
“如今大宋内外交困,外有两个国家虎视眈眈,内有苛捐杂税逼反百姓,你们口中的战火在那些贪婪之心得不到遏制的情况下,注定会侵染到此番天地。”
汴京也不是周通第一次来了。
他喜欢此地的繁华和平静,但是,他并不喜欢此地繁华之下的暗流涌动,更不喜欢那些所谓官员的尔虞我诈。
那个儒生眼睛一缩,反口就开始反驳周通的话语。
但是,到底还是知道自家皇兄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不方便透露给其他人,强行将自己本能出口的涉及到皇兄之类的称呼全部改成了皇帝、皇上。
“如今,皇……皇上励精图治,怎么可能会面临你所说的危险!”
“一派胡言!”
就在诗社众人想要赞同这位皇亲国戚的观点的时候,周通一记眼刀划过,这些人就又像是缩头乌龟一般缩在了角落里面。
之前的高谈阔论,不,在他们的眼中应该是他们的真知灼见尽数都堵在了他们的喉咙之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看着这些儒生的表现,周通嘴角浸满了冷笑。
“一派胡言?”
“你看看这些儒生的样子就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保护得了所谓的都城!”
眼看着周通的话语已经上升到对于他们的言语攻击,这些儒生哪怕是再怎么恐惧周通也还是忍不住上前了几步。
“我们怎么可能手无缚鸡之力!”
“文韬之下我等亦修行六艺,如何不能上马杀敌,开疆拓土!”
似乎是想要挺直胸板,想要让周通见识一下他们这些人在六艺上算得上是武课上的造诣。
只是,周通可没有什么心情跟眼前这些垃圾交流什么君子六艺。
眼眸一眯!
红光闪烁之下,隐而不发的煞气终于散溢开来。
只是一瞬间,就夺走了这些儒生才鼓起勇气,准备跟周通相抗争的心神,将他们反抗的动作消弭于无。
“你……你~有辱斯文~”
还想要跟周通反驳的儒生口中半天却只有这么一句话吐露出来。
周通的脸上生出了几分嘲弄之色。
不,应该说是从周通进入此地之后,他对于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儒生就没有收敛过嘲讽之色。
此时此刻,只不过是更为明显罢了。
“开疆拓土?”
“上马杀敌?”
周通嘴角上翘。
他看向这个诗社的主人,用手指着那些在自己的煞气之下双腿颤抖,只能够靠着彼此才能够勉强站稳的家伙。
“这些家伙上阵杀敌,你相信他能够拉得住所谓的缰绳,还是握得住皇帝所赐下的长剑?”
周通将自己的拳头送到了这位不自觉之间已经显露了身份的皇亲国戚面前。
双拳握紧!
空气爆碎之音这位皇亲耳边响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如今的儒生不是以往的儒生了吗?”
“你看看他们腰间,有多少人挂着长剑?”
“此儒,乃犬儒,乃腐儒,而非孔儒,更非汉儒。”
“依靠这些人的唇枪舌剑换取所谓的岁岁朝贡,还不如我们丘八这些人用刀剑斩下敌人的脑袋,将敌人赶出国度来的痛快。”
“是,有人说什么东华门唱名才是真豪杰,但是,那些真豪杰又有多少用自己手中的兵刃斩过敌人,护过家人?”
“刀兵临身,亦如此刻,你们又能够做些什么?”
周通随意地将身边的石桌掰碎,将其中一块算得上是趁手的石头放在了这个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的男子手上。
“感觉怎么样?”
那粗糙的石头摩擦着这位皇亲娇嫩的皮肤。
但是,在那张面容之下,这个皇亲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石头,就好像在那张狰狞的面孔之下唯有这样才能够得到一寸心安。
也是在这个时候,周通才放声狂笑。
“这也是我想要告诉你的。”
“唯有掌握了力量,威胁他人的力量,心才会安。”
周通长身而起。
魁梧的身形并没有理会仅仅是在自己的气息之下已经口吐白沫的废柴儒生,也没有理会那已经陷入沉默的皇亲,在太监和护卫那声声“护驾”的咆哮声之中,在那些侍卫和丫鬟警惕的眼神之中,拍了拍这个小家伙的肩膀,毫无防备地走出了此间诗社。
堂而皇之地来到了诸多兵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