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挣扎的声音被北风瞬间吹散。
紫宸殿的深夜,依然寂静无声。
林浓愿意给人留后路。
但时间久了,这样的善意所留下的弊端越老越明显。
有人以为她的善意,是他们作恶的退路。
那么现在,她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想在她权势范围内步步高升,定要紧的不是才智,而只忠诚、识趣!
还有哪个敢打着被威胁的借口,在她面前使手段、耍心眼儿。
此人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回到寝殿。
萧承宴睡得沉,没察觉她出去过。
吵嚷了大半夜,林浓也有些累了。
在寝殿的小榻上补眠。
心里记挂着,一直没睡沉了去。
时不时起来探一探他的额温。
不算很烫,但也一直没降下来。
照顾两个孩子有了经验,只怕凌晨的时候,要烧起来。
天将亮未亮时。
林浓又过来探他的体温,果然烧了起来。
浑身滚烫。
也不知梦见了什么,紧闭着的眼帘后,眼珠不停在滚动。
等着他说梦话呢!
结果帝王就是帝王,烧糊涂了,保密工作都比普通人好,愣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人说话。
总归他平日给了演出费够高,她也不能吝啬演技,关心、忧心、心疼都给他大放送了!
“浓儿陪着您,别怕,安心睡……”
萧承宴迷迷糊糊里醒过几次。
每次都能在微弱的光亮里看到林浓的身影,给他喂水喂药、温柔问他感觉怎么样。
长到这岁数,生病的次数也不算少。
小时候因为太后对他的无视,伺候的宫人对他不上心,时常半夜烧起来都没人察觉。
更别提整夜悉心陪伴了。
长大一些后,身边换了个伶俐的,对他的生活起居无微不至,只可惜……是来杀他的,所有识趣懂事,都只是为放松他的戒备。
再后来,又换了汪顺。
做事倒也利落,但那时他防备着每一个人,不再需要谁的殷勤。
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一颗真心,一份诚挚,没想到,遇见了她!
看似世间最寻常的美丽女子,偏偏是那般的与众不同。
让他感觉到情不自禁、心脏揪紧的滋味,目光无法自控地随着她而转动。
明明最初只愿意给她看似十分、实则只有三分的情意,哄得她把一切都叫出来,却最终什么都给了。
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一看,是否都属于她!
此刻她就靠在床头的围杆上,小脸疲惫不堪,但手还紧紧握着他的,只要他一有动静,她立马就能感觉到。
怕惊动了她。
又担心她这么睡不舒服。
最后还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沙哑地轻唤了他一声:“浓儿……”
林浓果然立马醒了过来。
因为是浅睡眠时被惊醒,精神和身体没协调,浑噩晕眩,差点没从床沿跌下去。
萧承宴吓一跳,忙撑起身子,揽住了她的腰:“小心。”
林浓坐稳后回了回神,又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承宴看着她满眼都是紧张,心中一片温柔。
本能想要亲她。
想着自己的风寒才好些,怕传染给她,还是忍住了。
握着她的手贴在心口:“就是出汗出的有点累,皮肤胀胀的,其他都好,精神很轻松。”
林浓放心了。
毕竟在现代社会时,听说不少古代名人已经一场风寒而送命的。
她虽然很像早点集齐十二生肖小美男,但现在明显不是事实,孩子们还太小了,朝中的毒瘤还没除掉,他要是出事,怕是立马要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就算有父亲和外祖撑着,她也没把握能顺利平息一切纷乱。
紧绷的身子和精神,也缓缓放松了下来,舒了口气:“那就好,凌晨时突然烧得厉害,还一直做梦,叫也叫不醒,吓死人了!”
萧承宴微讶:“我说梦话了?”
林浓摇头,冲他皱了皱鼻:“没,就是眼珠一直转,攥着人家手腕的力道大得要命,这点给你折断了!”
萧承宴低眸。
果然见她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掐痕,看起来,有些暧昧。
让他不自觉深深滚动了一下喉结。
林浓深处手指,戳了戳他的额:“生着病还乱想那些有的没的,真是一点不长教训!”
萧承宴抬起凤眸直勾勾盯着她,一汪温泉似的,像是要把她溺进去,病后的嗓音带着对她的欲望,沙哑得不成样子:“情不自禁。”
林浓曾经养过的那个清纯男大,只要在一起,眼神里无时无刻不透着“想要姐姐”,这狗东西眼神的劲儿比男大还要疯、还要炙热。
让她有点吃不消,轻轻转开了些脸。
都三十岁的人了,搞什么呢!
“你……别看了!”
萧承宴收紧揽着她腰身的手臂,将她按在怀里,脸颊紧贴着她的额,又忍不住亲了亲:“你就在这儿,要朕怎么忍得住不看?”
“朕怎么就这么爱你呢!你是不是偷偷给朕施展什么媚术了?”
林浓哼他:“臣妾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刚嫁你的时候,也不用受那么多委屈了!”
萧承宴心虚的蹭了蹭她的额:“这种糊涂往事,就不提了吧!”
林浓撇他一眼。
靠在他身上,脸上潮潮的。
摸了摸他寝衣,湿湿的,有点嫌弃:“身上都汗湿了,先换一身衣裳吧!要是过了风,又得反复。”
若是换个人,敢露出这样嫌弃的表情,萧承宴让他去扫大街。
但是她,他就完全不介意。
甚至还想故意臭臭她,逗她两下。
由着她来指挥。
林浓叫人送了热水进来。
亲自为他简单擦了身子,换了衣裳。
又叫了太医进来。
诊过脉。
确定脉象已经没什么问题,总算是放心了。
宫人手脚利落的端来两万药。
一碗给萧承宴补气去病的。
一碗给林浓预防的。
林浓看着黑漆漆的药汁,舌根儿已经苦哈哈的发麻了。
萧承宴很是殷勤捻起一颗酸梅子,等着她喝完就喂到她嘴边:“真乖!”